穆离尘无语的看着月色下渐行渐远的冷聆风,半晌,瞳孔里慢慢染上一抹笑意。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摸出衣服袖兜里面的碧珠,沉思半晌,然后认命的暗中跟在冷聆风身后不远处,护送着她回到家中。
回到家后的冷聆风立刻翻了件衣服套上,想到之前被穆离尘便宜占尽,不由在拔步大床上滚来滚去,极是懊恼。
她怎么就一时脑抽了呢?怎么就想着要去调戏别人呢?
“嗷嗷嗷嗷……老娘的初吻啊……”
她重重一拳垂在枕塌上,砸了咂嘴,更郁闷的想,他奶奶的,初吻连个是啥滋味都没感受到!
到底是甜的呢?还是咸的呢?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里描述的惊心动魄、电流般的感受,似乎都没有?
她舔了舔嘴唇,又抿了抿,似乎……有些薄荷的味道?
没有感受到丝毫“初吻甜蜜滋味”的大姐头,随即又万分抓狂懊恼的埋首于双臂中,纠结半晌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冷聆风是在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冷家的小贱蹄子!别以为你躲在里面我就拿你没办法!来人啊,给我用力撞门!”
听那中气十足尖酸刻薄的声音就知道,来人是陈夫人。
冷聆风得感谢冷大山当时将这屋子建造的十分结实,任是外头撞击声响了好几下,大门都没有散架。
让她可以有时间把衣服穿整齐了,顺便还洗了个脸,漱了个口,披了麻,戴了孝。
等外头响起第十次“一二三,撞”的声音时,冷家的大门猛地打开,一身孝衣的冷聆风冷冷站在大门口,清晨的海风将她的衣摆吹起,竟让人生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感来。
陈夫人根本没想到将她儿子打的终身残疾再也不举的罪魁祸首冷聆风竟然还敢毫无惧色和内疚的站在她面前,顿时勃然大怒:“你个贱人!你还不给我跪下!今日看我若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便枉为人母!来啊!给我上!”
一声令下,陈夫人身后带着的二十来个陈家护卫便欲一拥而上。
冷聆风却是伸手一挥:“等一下!我有一句话要跟陈夫人说!如果你不听,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陈夫人当即犹豫了片刻,可下一瞬,眉眼间戾气凝聚,显然是不想听冷聆风掰扯。
冷聆风见状,连忙补充:“事关你儿子的终身大事!”
宋嬷嬷伺候了陈夫人那么多年,自然对她主子的脾性十分了解。陈夫人摆明了就是很想知道冷聆风要说什么,却又觉得下不来台,因此,宋嬷嬷连忙给了个台阶,说:“夫人,咱且听那小娘皮要说什么,若是说的不好,再打她也不迟!”
陈夫人这才仰起头,丹凤眼蔑视着冷聆风,鼻孔里哼气道:“哼,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这时候冷家的门口围了不少渔村的村民,那样大的动静,众人就是想装没听到也难。
村民分两拨,一拨人眉目担忧,显然是担心冷聆风的处境和下场。而另一拨人则是满脸八卦之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谁都知道,在这黄陂里,陈家那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便是连里正都不敢得罪陈家。
冷聆风一个孤女,也不知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惹得陈夫人直接打上了门?
穆离尘隐在人群中,深邃而探究的目光落在一身孝服的身影上。
看着她笃定而轻松的神情,他好奇的想,她要用什么法子,来化解自己的危机?
难道她要用昨天昨天晚上威胁自己的法子,来嫁祸给自己?
可以她这么骄傲的性子,恐怕也不屑于这么做吧?
冷聆风笑眯眯的向前走了几步,丝毫没有被二三十个大汉包围的紧张情绪,然后附耳在陈夫人身边嘀咕了几句,只见陈夫人先是震惊错愕,然后又变得恼怒不已。
就在众人以为陈夫人要下令收拾冷聆风的时候,却见咬牙切齿的她竟然偃旗息鼓,只黑着一张脸道:“咱们走!”
宋嬷嬷难掩脸上的讶异之色,要知道她伺候陈夫人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自家夫人想教训人的时候,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打消念头的!
其他黄陂里的村民也是诧异不已,没想到先前还风雨欲来的一场大戏,竟然如月圆的潮水,说退就退了!
陈家的人全部都走了,围着的村民便也散了,只余下几个与冷聆风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正满脸不善的瞪着冷聆风。
渔村不如城里,民风比较开化,却也十分矛盾,对女子的贞洁看的十分重,但是未及笄的女子却又可以在沙滩上赤脚走路,甚至下海游泳。
那几个女孩子里面,有一个是领头的。冷聆风知道,那个领头的女孩子叫莫晚艳,五官明艳,也算是个黑里俏的姑娘。家里面有一艘小渔船,家境在黄陂里也算是颇宽裕的人家。
“喂!”莫晚艳极不客气的冲冷聆风喊道。
冷聆风才懒得理会,她昨晚没睡好,正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喂!冷聆风,晚艳叫你呢!你怎么不理人?”莫晚艳身边的一个女孩子直接快走一步,一把挡住正欲合上的大门。
“我又不叫‘喂’,我怎么知道她叫的是我?”冷聆风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这个替莫晚艳出头的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叫沈香草,是莫晚艳的跟班。
“你!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不是叫你还能叫谁?你把门开开,晚艳有话要跟你说!”
莫晚艳有话跟她说?
嘁!
有人要跟她说话,她就得必须洗耳恭听吗?
简直可笑!
再者说了,以前的冷聆风基本上受的是大家小姐般的教育,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除了读书写字绣花,就是替冷大山补补渔网,因此跟渔村里其他的女孩子基本没什么交情。
既然没什么交情,又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莫晚艳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指着冷聆风道:“你还要脸不要脸了?陈夫人都这样讨厌你了,你还不把婚书还给陈家?我们渔村的姑娘哪有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上赶着倒贴的?!你,快点的,把婚书退了,也省的耽误人家正经的姻缘!”
冷聆风心里年龄都二十五六了,原本不想理会这群十几岁的小姑娘,可却听着莫晚艳的话,顿住了手下关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