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天也不早了,本王就携同王妃先回了。”
第二日一早,人前又是一副恩爱模样地伏在苏景琛肩头的柳凝霜含笑向丞相一家人道别,直到上了马车,两人即刻就像一对普通的陌生人一般,除了偶尔公事公办的交谈,实在看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的情愫滋生。
“王爷。”柳凝霜伸出手,白若削葱的手上安静地躺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字条:“不知对此可否有兴趣?”
“哦?”苏景琛伸手取了她掌心的纸条,挑眉道:“丞相府给的?”
“自然。”柳凝霜常年冰封的脸上终于显出一抹淡笑,如同冰雪初霁的春芽,让人感觉舒适得很。
“让你给本王下毒?”苏景琛轻笑,“看来他们是确定那个苏暮远能当上皇帝了。”
“不必忧心,不过一帮蠢货罢了,跳梁小丑怕是嚣张不了多久。”柳凝霜盯着苏景琛的眼睛,忽然绽开了眉眼,“不过啊,这下毒我可是最擅长了,作为一个有求必应的孝顺庶女细作,不能满足主人那可是最不合格的了。”
“王妃想要如何?”
“给你下毒。”
“那本王就静待王妃部署了。”苏景琛丝毫不担心自己真的会有什么意外,他知道,身为一条船上的同伴,这个女人本来就足够聪明,她有她的部署,虽有私心,却总不会害了他,而他亦有自己的部署,到时两厢算计,究竟谁输谁赢,怕还是没个定数。
车厢内一时寂静,二人相对无言。
“王爷,我们到了。”柳凝霜温言道,随即率先跳下了车,“王爷,我先进去了。”
身后的苏景琛看着自己伸出一半的手,忽而自嘲一笑,分明是个和自己武功差不多的女人,他为什么会一直觉得她跳下马车会受伤呢?
“暗九!去查一查王妃这几日的行踪。”苏景琛跳下马车后,转动着腰间的玉佩,直觉告诉他,柳凝霜这个女人其实并不太对劲。试问一个庶女,还是不受宠的庶女,武功高强,谋略逼人,还通医术,脑海中闪过他救柳凝霜时她腕上的几根银针,那绝不是用疼痛让自己清醒时乱刺的。
柳凝霜,你究竟是什么人?
“香儿!去帮我打听一下王爷近日私下里的行踪。”梳妆台前,柳凝霜换下了轻便的常服,双目微阖,“记住,要隐秘!”
“是。”香儿躬身应到,忽然间像想起什么一般,从一个古朴的盒子中拿出一个布卷,“小姐,您专程定做的东西提前到了。”
“哦?”柳凝霜一下子来了兴趣,接过去打开后。看着那套纯银打造的手术刀具,轻轻掂量过后,满意地笑了笑,“对了,吩咐你去抓的药,抓到了么?”
“香儿当天就抓到了。”丫鬟恭敬俯首,吩咐下面的人拿来大包小包的药材,柳凝霜看着那么多的药材,唇角微勾,若是能让她大展身手,这点儿材料,怕可是远远不够。
不过解了这身上的毒却是没问题的。柳凝霜微微勾唇,温言道,“看来,得找我们大方的王爷殿下讨一间铺子了。”
细细地品尝了药物的成色和质量,柳凝霜满意地点点头,素手轻扬,仿佛脑中自有一张药方一般,也不用称细细斟酌,仿佛只是随手一抓的动作,所有药物却乖乖地按照相同的排列组合和四五个药包,接下来又是另一种配方……
“香儿,帮我煎一下。”
不多时,看着已经煎好的十几碗药汁,柳凝霜并不急着喝,只是将配方相同的几碗全部倒在一起,盖上盖子开始熬,直到药汤只浓缩到剩了不到半拳头大的一滩时,她才开了盖子,加入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不一会儿,药物凝固成丸。
柳凝霜看着手中漆黑的三颗珠子,服下一颗后,将另外两颗分别装在两个华丽的盒子中,吩咐香儿,“香儿,将这个给王爷送去,告诉他,先吃下白色盒子中的药。一个月后,身体的反映会提醒他服下绿色盒子中的药的。”
“还有,告诉他,这种药,我每个月都会给他一次。”柳凝霜看着香儿,眉目肃然,“之后的部署究竟如何,就端看我们的齐王殿下了!”
“朝堂上,很快就要乱了。”看着飒飒落下的叶子,柳凝霜关上了窗。“天色渐寒,日后怕是难得好眠,倒不如趁现在,养精蓄锐。”
房梁上传来一丝异动,转而恢复寂静,仿佛方才只是人的幻觉。唯有柳凝霜微微勾了唇,翻了个身后,沉沉睡去。
“她倒真是狠的下心为本王下毒。”苏景琛看着面前的盒子,唇角还不待勾起便已落下,“你说,她也吃了一颗?”
忽而响起那晚她的坦诚,“他们给我下了毒。”苏景琛心中了悟,这怕就是他们给她下的毒了。
看来,柳凝霜这个人一切都变化和转机,都在同他成婚之后,若是如此,那她那么多年来怕都是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如今利爪已成,下一步怕就是狠狠地割破他们的喉咙。
“属下见过王爷!”
“暗九?如何了。”
“王妃好像发现了属下,她说……”暗九有些疑惑,却不敢再说。
“她说了什么?”
“王妃说这朝堂怕是要乱了。该说,天色渐寒,日后怕是不得安眠,倒不如趁现在,养精蓄锐。”
“倒是足够聪慧。”苏景琛微笑,“哪还能趁如今好眠,战争早已经打响了,本王若再韬光养晦,只会给别人占了先机,到时候,便什么都晚了。”
“暗九,备马,本王要入宫。”苏景琛将手中的信纸装进信封中封好,服下了白盒中的毒药,又将绿盒揣在贴身的地方,匆匆地出了门。
“香儿,备车,我要出府。”柳凝霜将写好的纸条封入信封,随手扯了件衣服就匆匆地出了门。
“事情办得如何了?”前方是人来客往的胭纸楼,后方却极其古旧的宅院内,柳凝霜同一黑袍男子相对而立,不过二人皆是注意微微遮掩了面目,以防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