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叫了半天,见没人为自己求情,薛嬷嬷整个人阉巴了,也不撒泼了,讪讪地向天途告饶,“以前是奴才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眼,见三姑娘得势才把东西给了她!奴才真的不敢了!”天途神色不仅丝毫不见动容,反而更加厌恶,她伸手果决地一挥,“拖下去!”
这一刻,薛嬷嬷的脑中一晃好似产生了幻觉,眼前这一幕,这个人,跟记忆里那个雷厉风行身影似乎重合了起来……
作为府中的老人,又有三小姐撑腰,薛嬷嬷的余威尚在,此刻虽然吩咐打板子,可真正敢动手的没几个。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直到有一个人带头站了出来,其后才跟着几人才默默走上前把薛嬷嬷押着从院子里拖出去。
很快,头皮发麻的闷棍声从院门外传进来,薛嬷嬷的喉咙都苦哑了,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穿褐色短衫外披坎肩的男子进门来禀报,“薛嬷嬷已经昏过去了,属下已经命人把她丢进了柴房,想着四小姐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洛天途看了他一眼:“你不怕?”刚才她留意过,这人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四小姐说笑了,监守自盗的嬷嬷有什么好怕的。”
天途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叫青木,负责后院洒扫的。”
四姑娘竟然知晓自己名字!心下诧异着,青木面上依旧毕恭毕敬,“已故的周管事是属下的父亲,属下以前负责府里的衣食的,只是后来薛嬷嬷替上了。”
“如此挺好,”洛天途盯着这青木的脸,倒是想起前世的一件八卦来,薛嬷嬷一心想往上爬,可是她父亲却一直没抬她成小妾,后来这薛嬷嬷就跟一个管事好上了。年代久远她真的记不太清楚,但看见这青木,她心底稍稍有了猜测。
“你先暂代薛嬷嬷的位置,能做多久看你的本事。”
青木也不多话,识相道:“四小姐愿意拉属下一把,属下必定铭记在心。就算最后不能如愿也是小的没有福气,怪不得您。”
这青木很聪明,洛天途点点头,“你下去吧,薛嬷嬷手上的事情,近来多学学。”
青木听了吩咐很快就退下了,两人一来一往就将事情敲下,听得旁边的珏儿一愣一愣的,紧张道:“小姐,这样好吗?”
天途暗自叹息,珏儿虽然衷心然而胆小迟钝,这种人她本来不该用的,前世在她帮着萧湛谋事起,就没再让珏儿跟在身边。直到这一世,她也对这丫头的去留考虑了很久。
想到这丫头最终是因自己而死,罢了,罢了,这一世就算腥风血雨,她也要保住她。
珏儿一直觉得姑娘从那天醒来后,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此时被她这么看着,只觉得天途眼中有化不开的苍茫,仿佛有一种透尽尘缘的悲伤。
当下心中泛起一阵心疼,定是主子从前过得太苦了,她一定要对主子更加尽心尽责。
青木动作很快,没多久便亲自送了东西过来,七八副宝石头面,层层叠叠各色上好的布料里还有像烟笼千丝缎,无丝毫杂色白狐皮子,西域蚕丝等稀罕物,最底下压着厚实的成衣,是提前定制好的一批,染色均匀,色泽亮丽。
洛天途伸手拿了件石榴裙穿上,至于那些更好的料子,则是被她默默压在了箱底,她现在没长开,那些个百褶裙百水裙的,她穿上也是个丑鸭子,不伦不类还不如不穿。
珏儿总算是长了眼界,“薛嬷嬷也太胆了,这么好的东西也敢私藏!”她看看左边青木送来的对比右手边薛嬷嬷拿来,义愤填膺道。
“不算私藏,这些东西是她留给洛秋兰的。”
“三小姐的东西青木怎么敢往主子这里塞?”
“待会就知道了,”洛天途意味深长地说道,“过来帮我梳理一下。”
珏儿心灵手巧,很快地给她梳了两个小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厮急匆匆地敲门进来。气喘吁吁地站在洛天途面前。
“四小姐,不好了!青木被大老爷抓起来了!”
闻言,天途推开梳妆镜站起来,宛如深潭的黑眸,顷刻间闪过一丝厉芒,像暴风雨前的惊雷,“赵敬,除了我父亲还有什么人在场?”
守门小厮赵敬忙把听到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今天大老爷刚回来,就听到了三小姐的丫鬟哭诉着青木私吞了宫里送来的东西,大老爷听到了就跟旁人问起了青木是谁,后来又知道了薛嬷嬷被关进柴房的事情,就时动了气,将三小姐叫来问话了,后来就见三小姐和大老爷去了外院那里,将青木绑了,说是要将他送官呐!”
“走,我们过去!”她让赵敬带自己过去,边又吩咐珏儿道,“去中堂那里叫上爷爷,说我有事找他。”
找靠山,那就看谁的靠山大!
洛家的前堂和府门处有一大片空地,远远就能听到鞭笞声。
洛天途走到这里的时候,青木已经被打了几十鞭,整个背上都是血,衣裳破破烂烂的,上头布满了鞭痕。虽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青木就是不松口。
“唰”又是一鞭子当空而下,挥得虎虎生风的小厮,却在此时突感手肘一痛,惊愕之余,这鞭子便失手甩在了自己腿上,疼得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都给我停手!”
一声威喝的声当空响起,所有人寻声望去,但见一个水青人影从长廊后头走出,顿时都惊呆了。
这个时候,大老爷还在这里,这人就敢当面阻饶,胆子也忒大了吧。
更让人惊掉大牙的是,当看清了来人是四小姐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迷幻了。
天途这个不速之客匆匆撞进来很快就引起了洛明候的注意,洛明候闻声朝后看去,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和她记忆里一样,洛明候看起来比实际年轻,一头黑发整整齐齐束到发冠上,连一根头发都不曾落下,两道剑眉习惯性地皱起,配合着那冷淡的长眸,使得整个人看起来严肃而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