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更是沉声问道:“你可看清楚,是何人推的她么?”
“不曾。”连文逸摇头道:“当时她们姐妹几个都在一处乱成一团,我着急救人,并未看清楚。”
太夫人将佛堂内的姐妹几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拐杖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没看清楚,那老身就亲自查清楚!来人,将她们几人的丫鬟分别压下去审问,彻查此事!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做出这种不顾亲情的事情!”
她话音一落,就听得傅兰鸢尖叫一声。
“怎么了?”
听得苏氏皱眉询问,傅兰鸢捂着胳膊讪讪笑道:“没,没事儿,我被蚊子咬了一下。”
方才傅明珠悄然拧了她一下,又冲着傅芷芸使了个眼色,她登时便会意。
傅兰鸢指着傅芷芸道:“太奶奶,我,我知道是谁下的手,是她!”
“哼,你方才不是还说,是你大姐推人下水么?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你四妹妹了?”
太夫人一向对这个二房的嫡女没什么好感,从小被她母亲惯坏了,脾气骄纵的很。
“我,我......太奶奶,那会儿四妹不知何故推了大姐一下,大姐要落水的时候去拽表哥,我那会儿吓坏了,所以忘记这茬了。”
傅兰鸢威胁地看着傅芷芸,“芸儿,是这样么?”
见太夫人看自己,傅芷芸怯懦的抬头,却在对上傅兰鸢的眼神之后,登时低下去,嗫嚅道:“我,我……。”
她的声音很是软糯,配上这表情,端的楚楚可怜。
“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人,将这丫头拖出去打——”
苏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云盈截住了:“祖母,那会儿湖面上鸭子扑过来,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四妹大抵是无心之失,您就不要怪罪她了。况且您吃斋念佛,对动物尚且不忍,这可是您的亲孙女儿。”
苏氏被她不软不硬的呛了一呛,刚要发作,就见太夫人点头道:“芸儿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回去抄佛经悔过便是了。”
她的话算是给此事盖棺定论,傅芷芸躲过一劫,脸色惨白的磕头谢恩。
碍于太夫人在场不得发作,苏氏强咽下这口气,借口不舒服便先走了。连氏见女儿们吃亏,急着回家哄女儿,纵心有不甘,也只能强忍下这口气,日后再跟傅云盈算账。
太医来的很快,给傅云盈诊脉开药之后,确认她身子无碍,太夫人封了打赏,命人送太医离开。
待得人散去,她才爱怜的摸了摸傅云盈的头发,叹息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快回去歇着吧。我先回去了,有事一定要派人寻我。”
傅云盈一一应了,又说了一会儿话,方才与白露一同将太夫人送上马车。
刚一回头,就看到了等在她身后的傅芷芸。
傅芷芸盈盈下拜,含着眼泪道:“大姐,今日之事多谢你,若非是你,恐怕我......”
她在家中一向不受宠,又是被傅兰鸢欺负惯了的,像今日这般她早习以为常,傅云盈是唯一一个肯出手帮她的人。
闻言,傅云盈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在梦里,这位妹妹的下场也不算好,她还未出嫁的时候,傅芷芸便被二夫人拿去讨好了一个达官贵人,不过三个月便被折辱死了。
看到她,总想起从前的自己。
只是——
“我今日能救你一次,可却救不得你一世。你这般懦弱,最终只会被欺负死。”
傅云盈说完这话,拍了拍她的手便朝着禅院的方向走去,只留下身后若有所思的傅芷芸。
灼灼骄阳逐渐褪去,却将天边染的格外艳红,而外间的天色也缓缓的暗了下来。
傅云盈抬头便看见夕阳下的连云逸,正想转身避开。
连文逸却转身,低低叫了一声:“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