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霓连忙说道:“陛下天颜盛美,小女自愧不如。”
皇帝听完,哈哈大笑,竟好像疯癫一般:“朕这颗上好头颅,哈哈哈哈!算了,不说这些。”
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今天召你前来,是因为唐公不肯见朕。也罢,朕给你说几句话,你帮忙带给唐公。”
唐月霓咬咬嘴唇,说道:“家父身罹重病,怕是听不……”
皇帝打断了唐月霓的话。“是吗?随你怎么说吧。记得帮朕转述给唐公就好。”
“是。”唐月霓感觉这皇帝似乎是知道什么的,因此也不与他争辩了。
皇帝顿了顿,说道:“三百年前,朕的祖先宇文德修和霍虎共同效力于梁帝,我祖先犯事被斩,临刑前曾问霍虎,‘此时走与彼时走,有何分别’。后来,霍虎篡位乱权,立国不过五十年,便弄得天下大乱,蛮族入侵,中原人口十不存一。这时,我宇文家得一高人相助,横扫六合,一匡天下,才有了今日之大业帝国。到我这里,这江山啊,我是守不住了,守不住了,守,啊,也罢,说了这些,就想让你替朕问问唐公,此时走,和彼时走,有何分别?既然唐公想要,那这天下,我就送给唐公啦,哈哈哈,哈哈哈哈!给唐公,总比,给别人,好。”说到这里,皇帝竟是癫狂地涕泪横流,想必是绝望已极。
唐月霓明白了,乱世里,说不定这位亡国之君才是最清醒的人,可就是因为他无比清醒,又无力扭转,才会痛苦如斯。
此时,皇帝收起眼泪,把一卷锦帛交到唐月霓手里。他缓缓说道:“记得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罢了,不提啦,这卷东西,就当是朕送你的大婚贺礼吧。你那个夫婿,是朕亲自替你挑选的,人品才学都还不错。不过今日一见,还是觉得他配不上你。算了,朕得走了,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记得替我给唐公传话。”
说完,皇帝对北方深鞠一躬,随后便走向龙舟,踏上了南下的路。望着皇帝离去,唐月霓一时间也愣住了。她不知为何,居然突兀地觉得,这个闹的天下大乱的皇帝,其实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这时,老内官轻声提醒:“郡主,该起行了,耽误了良辰,于您不利啊!”
唐月霓点点头,跟着老内官回到了花轿里。
回到轿中,唐月霓越发地不安起来。如今的天下,连皇帝都看的出来大厦将倾,这世道,怕是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天换地的地步了。不过,皇帝似乎认为父亲准备改朝换代,取而代之。唐月霓也不太清楚,父亲心里到底想的是匡君辅国,还是称皇称霸?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能开创太平盛世,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眼下当务之急,是把神都里的情况探听清楚,眼下朝中之事,恐怕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了,不过目前来看,钟离拓应该就是一个弄权之人。而各地郡守纷纷割据,敌友未定,这些都需要自己一一探查。
不知不觉间,送亲队伍已然起行,直奔神都城内。可如今的神都,那里还有半分盛世气象?透过侧帘,唐月霓只看到城中行人稀少,偶尔看到几个,还是逃难的贫苦之人。唐月霓连忙喊来天策死侍,并吩咐道:“你们留下十人在这里,其他的去城里各处打探消息。”
“是。”天策死侍首领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