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后,”陆泓琛答疑,“有人在她耳边煽风点火,说本王娶了与他人有婚约的女子,已是格外损德,若再刁难你的娘家,则对本王生前往后的福泽更为不利。”
秦雨缨不禁语塞。
生前往后?损德?
这说法,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可不得不说,有的老人家的确很信这些。
当今太后只有皇帝与陆泓琛两个儿子,世人皆知她最偏爱次子陆泓琛,想必这块千年寒冰抓阄娶自己一事,在她看来十分的儿戏,至于与秦洪海断绝关系、将秦可柔送去衙门,更是甚不合她意,所以此番才会出手干涉。
位高权重,真是好处颇多,连放人都无需理由,一句简简单单不利于福泽,便能将流放三千里之事一笔勾销。
秦雨缨轻嗤一声,这笔账,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转念一想又似乎没这么简单,能在太后耳边煽风点火的,岂会是等闲之辈?
那人的目的何在,难不成单单只是为了帮秦家一个小忙?
若秦家真有这样的靠山,何至于潦倒至此?
正要再问,却闻陆泓琛道:“此事牵扯甚多,你无需一一了解,今后你这庶妹若再折腾出什么动静,本王定会第一个让你知情。”
好一个牵扯甚广,秦雨缨对他给出的说法极为不屑。
她既不是猫也不是狗,更不是一头猪,每日将她软禁在府中,哪都不许她去也就罢了,居然连这么一点破事都要隐瞒。
不过,自己有的是法子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离开书房,秦雨缨立刻将冬儿和雨瑞派出了七王府。
不出半个时辰,两个丫鬟就打听出了眉目。
“王妃,这回您那庶妹可真是摔了个大跟头……”冬儿眉飞色舞,将在坊间听得的传闻一一转述给秦雨缨。
与此同时,秦府门口缓缓停下一辆轿子,一个丫鬟上前掀起轿帘。
轿内,刚从衙门回来的秦可柔,未施粉黛的脸显得异常苍白。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啼哭声:“老爷啊,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你若这么对她,那我就不活了……”
“娘?”秦可柔听着声音甚是熟悉,赶紧下了轿往院中一瞧。
那跪在地上抱着秦洪海大腿苦苦哀求的人,不是她母亲赵氏是谁?
“娘,你这是干什么?又出什么事了?”她忙扶起赵氏。
然而赵氏只顾着哭,不做声。
抬头看向秦洪海,这个爹亦是背着手,黑着脸,闭口不言。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赵氏身边的刘婆子凑过来,小声说起了事情的原委,“老爷不是将大小姐许配给了七王爷吗?方才,徐老爷派人带着当年的婚约过来讨要说法,老爷被逼无奈,就只好……只好……”
秦可柔听刘婆子语气不对,陡然猜到了什么,心尖不由一颤:“就只好什么?”
刘婆子瞧着她僵硬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答:“就只好……答应了徐老爷,让你代替大小姐嫁给那徐公子……”
“什么?”秦可柔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满怀希翼地问了一句,“那……徐公子答应了吗?”
“老爷已经差人过去问了……”
话音落下,忽有小厮来报:“徐家那边来消息了!”
秦可柔死死捏住了手中的帕子,整颗心都悬起来了,不停安慰自己——那徐公子活脱脱一个痴情种子,既如此痴心秦雨缨,又怎会答应娶自己?秦洪海和赵氏二人,亦是忧心忡忡,心思迥异。
秦洪海忧的是那徐家出了名的蛮横,压根不是好对付的,而他已无第三个女儿可嫁,万一这次的亲事成不了,徐家不肯罢休,那可如何是好?
赵氏忧的则是自己这女儿如花似玉、娇媚动人,即便入宫当娘娘也不为过,虽进了一次衙门,但如今罪名已被洗脱,凭什么要许配给那一无是处的徐子诚?
亏得徐家敢开这个口,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老爷,夫人,小姐,”那小厮顿住脚步道,“徐家老爷答应了!”
“什么?”
“什么?”
秦可柔两眼一黑,险些没站稳。
赵氏脚下一软,差点晕倒在地。
只有秦洪海一人如释重负,他比赵氏想得更深远些,前几日赵氏卷走凤祥轩的珠宝,知府廉清当街审案,已使秦家名声尽毁。
加之秦雨缨在衙门走了这么一遭,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怕是都不会再上门提亲。
反观徐家,虽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前他百般瞧不上眼,如今看来却成了上上之选。
换而言之,秦可柔嫁给徐家公子,那可是高攀!
“哭,哭什么哭?”他瞪了一眼哭天抢地的赵氏,“还不都是你这恶妇惹出来的祸?这几日好好闭门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目光落到秦可柔这个女儿身上时,他顿了顿,到底没舍得骂:“柔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这也是为了你好。”
秦可柔一言不发,满口银牙几乎咬碎。
待秦洪海走了,她扶起赵氏,恨恨道:“娘,你放心,女儿是不会嫁给那劳什子徐子诚的,女儿有的是法子,让徐子诚与秦雨缨那对狗男女身败名裂,痛不欲生!”
狗男女?
赵氏有些不解,在她印象中,这二人除却有一纸婚约外,压根没打过什么照面,怎么无端端就成了狗男女?
不过这并非赵氏关心的重点,她抬起哭肿的眼皮,问:“柔儿,你有法子?”
秦可柔笃定地点头。
赵氏却又兀自叹气:“你能有什么法子?徐子诚你倒还见得着,可那秦雨缨……”
秦雨缨如今住在七王府中,以秦家如今的势力,哪能动得了七王爷的人?
秦可柔阴测测哼了一声:“那贱人虽与爹断绝了关系,但她不是还有个仲弟秦瀚森吗?别忘了,那秦瀚森之前可一直养在母亲您的身边……”
赵氏听得眼睛一亮:“你是说,从秦瀚森那小畜生身上动刀子?”
“那是当然……”秦可柔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