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不过就是一个赔钱货,死了干净!”
泼妇似的骂声让离凰的脑袋浑浑噩噩,她想要睁开眼睛,只是费力的很,胸口不是很疼,取而代之的是周身的疼痛,好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
“娘,绣儿到底是相公的女儿,媳妇求求您,去给她请个大夫好不好?”
那泼妇似的婆婆闻言冷声一笑,“请大夫?治好这赔钱货,然后又让你指使她弄坏了她爹的书不成?柳月娘,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就让乔生休了你这个不守妇道的泼妇!”
关门声骤然响起,离凰一惊,缓缓睁开了眼,没有流苏刺绣,也没有年轻美貌的宫娥伺候,盖在自己身上的不是蜀锦软缎被,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甚至补丁打着补丁的破棉被罢了。
而跪在那里的妇人,眉眼间有几分风韵,垂着眼泪,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慢慢破裂一般。
妇人回过头来,看到原本不省人事的女儿竟是忽然间挣扎着坐了起来,她连忙站起身来,脚下踉跄跑到了床前,抱住了离凰。
“娘的乖女儿,娘的绣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离凰想要推开这个女人的怀抱,她的记忆中,只有先帝二十八年的那场动乱中,母后抱着自己,告诉自己要活下去,保护好自己和皇妹,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母后死去。
只是这个女人的怀抱却又是那么的温暖,让她原本被利箭刺透了的胸口有些温热,舍不得离开。
……
用了半天的时间,离凰终于接受了自己当前的身份。
父亲景乔生,村里秀才一个,村里书堂的先生,凭借着教书有点银钱来源维持生计。
母亲柳月娘,秀水村普通村妇一个,娘家家道中落,为景母不喜,当然柳月娘为景母不喜的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柳月娘嫁来十四年,为一所出只有景绣这一个女儿。
而她,大雍的摄政长公主离凰,如今的身份却是景家三姑娘——景绣。
离凰不知道自己明明是在相国寺内被人射杀,为何如今却是成为了另一个人。只是,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些疼,是刚才景母景何氏一脚踢在胸口上的缘故。
十三岁的小姑娘身子还没发育好,景何氏对待儿子景乔生疼爱有加,可是对待儿媳和景绣可以用后娘嘴脸来形容了,偏生景乔生又是个极为孝顺的人,他并不相信母亲景何氏会苛待妻女,而柳月娘又从不会说婆母的不是,担心会耽误丈夫的前程,到最后却是让自己和女儿受了苦。
刚才听柳月娘那意思,应该是景绣病重,可是景何氏把持着银子,根本不让柳月娘去请大夫,这才耽误了景绣的病情,而自己却是机缘巧合在景绣身上活了过来。
离凰悠然一叹,罢了,既然借用了景绣的身体,她也会尽到一个女儿应该做到的事情。不过上一世,她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离凰心有不甘,究竟是谁这般对她?
虽然现在自己做不到,可是给她些时间,她定是要查出真相的。
“绣儿,娘给你煮了碗汤,你快点喝了,喝了病就能好了。”
碗沿上有个破口的陶碗里飘着片绿色的菜叶子,还有些蛋花浮在上面,看着柳月娘那紧张的神色,离凰心中一酸。
只怕是这一碗蛋花汤,都是瞒着景何氏偷偷的煮的吧?
“娘,我还不饿,你吃吧。”从十三岁那年,她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父皇母后,如今再度开口喊这一个娘字,离凰只觉得嘴里发苦。
柳月娘抹了把眼泪,“好孩子,听娘的话,赶紧喝了,不然的话,娘可要生气了。”柳月娘想要做出生气的模样,可是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要不是娘没用,绣儿你怎么会跟着我吃这般苦?都是我害了你。”柳月娘低声哭泣,离凰见状皱眉,刚想要安慰柳月娘,却是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
“好你个柳月娘,你可真是村里人交口称赞的好媳妇,竟然偷了我的鸡蛋给这死丫头吃,看我不打死你!”怒气冲天般冲进来的景何氏手脚并用,都招呼到了柳月娘身上。
柳月娘手中端着的陶碗顿时被景何氏打飞了去,碗里的蛋花汤洒了一地,柳月娘见状眼泪直淌,心疼女儿没喝上一口。
“你想造反是吧?竟然敢打碎我的碗!”景何氏很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尤其是柳家败落后。
她出去和村里人聊天回来后,按照惯例去查了查自己房里的东西,却不想那竹篮里的鸡蛋竟是少了一个。这家里又没遭贼,再说了哪家的贼敢偷她的东西,还只偷一个鸡蛋?定是那柳月娘又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