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沈家分为前院、中厅、以及后院三层，前院距离沈碧城住的梨花苑足足有半里的路，能听见前院更夫的打更声足以说明现在已经更深露重。秋天的夜是凉气袭人的，一轮明月将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妆。

两个老嬷嬷鬼鬼祟祟的从梨花苑中的主屋里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正好遇见了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

男子面色如玉，在隐隐的月光之下显得异常苍白。

两个嬷嬷一见徐崇山，不由的缩了缩脖子，然后作揖道：“是姑爷回来了，大小姐已经睡下了。”

徐崇山冷冷的看了两个老嬷嬷，不由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将她们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但是现在的他，也是无能为力。

亦或者说，他更希望是别人代替自己出手。

两个老嬷嬷见徐崇山不说话，也不知道现在是留下还是赶快走，不由的看了彼此一眼。

徐崇山清了清嗓子，道：“夜里天凉，两位嬷嬷早些回去休息吧。”

听到徐崇山的话两个老嬷嬷不由的舒了一口气，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吱呀”的一声，徐崇山推开了沈碧城的房门，此时寝室里除开沈碧城均匀的呼吸声就只有室内没关闭的窗户被吹得吱呀作响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很大，根本不仅可能吵醒熟睡的沈碧城，但是这更深夜露的秋风吹多了人也别想好受。

睡梦中的沈碧城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徐崇山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死咬着一般的难受，看了看那嬷嬷故意开着的窗户，徐崇山终究还是不忍心这样对沈碧城，于是悄悄的关上了窗户。

其实他一直在屋外，看着她摸索着点燃蜡烛，看着她摸索着坐在在那一直傻傻地等着他的回来，看着红珠端来晚饭，看着她一点点的吃掉。

“碧城。”

徐崇山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已经睡深了的沈碧城，此时的沈碧文呼吸均匀，似乎并没有被徐崇山影响，见她没有反应，徐崇山悄悄地离开床边又回到了屋外。

正准备带上房门，红珠悄悄地走了过来，行了个礼：“崇山，你这是又要出去了吗？”

红珠的声音很小，但是却散发出一丝魅惑的意思，她的目光很是热情，直勾勾的盯着徐崇山看，一定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徐崇山轻轻地关上房门转过身：“嗯。”

“崇山，夜里沈碧城有说回房的路上踩到鹅卵石，安排院里众人以后小心走路别崴了脚。”红珠得意洋洋的回报着，目光里满是示好的意思，一如既往地将沈碧城的一举一动都说给这男子听。

“红珠辛苦你了，今天我路过九如斋正好遇见他们桂花糕出炉，很是香甜，记得你很爱吃，就给带了回来，只是这时间久了也没能捂住热乎气，真是对不起你。”徐崇山从怀里取出一包什么东西交给了红珠。

红珠接到包裹的时候，发现上面除开桂花香甜，还带着徐崇山身上的味道，她一直是很喜欢的，只是这沈家大门哪是她想出去就很出去的呢，红珠欢喜地拆开拿出一块递给了徐崇山：“和我，你谢什么。”

徐崇山微微一笑，目光中很是温柔，一口咬住了桂花糕，当然也咬住了红珠那青葱一般细长的手指。

这一下动作，可把红珠的脸给羞红了，赶忙想抽出手来，却发现越是用力，手指被控制得越紧，执拗不过徐崇山就这么一直被含着，一直到桂花糕融化，红珠才急急地把手抽了回来，娇嗔一句：“死鬼，你也不怕小姐看见。”

徐崇山那好看的眉眼里全是笑意，看得红珠的心都乱了节奏，他默默地拉起红珠的手：“你们沈府的丫头也是可怜，除开被当家的支配个家里的下人，就是一辈子在这沈家陪葬这美好的青春。”

说道这里，红珠的眼睛不由地红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家是从哪一代开始伺候沈家，只记得年幼的时候，她的母亲就是沈碧城奶奶的丫鬟，而她的父亲是沈家的一个下人，生性残暴且经常对她们母女拳脚相加，因为长期熏酒在她十二岁那年突然就那么去了。

至于她的奶奶也是跟在沈家的人，而自己的爷爷已经去世多时……她不确定自己对这个沈家是什么样子的感情，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想像自己的长辈一样，一辈子只是做着这沈家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