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口干舌燥的沈碧城从睡梦中醒来，原本应该睡在她床榻边的红珠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无奈她只能自己摸索着坐起来，心想红珠这丫头和身边的老嬷嬷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经常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不见了。

沈碧城摸索着想下床，但是发现真的不方便了，自从怀孕后得了眼疾，想要翻身都要特别小心，沈碧城只觉得突然手边一凉，似乎是摸到了一个小瓶子。

这是那天被救的落难书生送她的眼药，当时也就只是顺手收在了袖子里了。

沈碧城猛地想起那天书生说的话，那人说，只要眼珠珠子还在就能复明。这句话对沈碧城来说实在是太诱惑了。

她摸索着将遮住自己眼睛的布摘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得睁开眼睛。

依旧是一片模糊，沈碧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过好在现在没有强光的关系，眼睛并没有刺疼的感觉。

沈碧城摸索着将那小瓶子拿到眼前，大约地看见了一个轮廓，感觉应该个很普通的小瓶子。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之后，沈碧城就对准眼睛窝子滴了上去。

一阵说不出的清凉感觉，从眼窝瞬间蔓延至全身，沈碧城只觉得就连呼吸都觉得万分清凉。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就像是久旱的大地突然迎来了一场大雨一般，万物得到了滋养，贪婪的吮吸着上天的馈赠。

沈碧城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是无比渴望复明的，但是大夫一轮一轮的看，药一轮轮用但是终究没有好转，看一切都还是模糊的，而且在有日光的情况下还会疼得流泪。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又不断地否定自己。最终在她的忐忑之中睁开了眼睛……

一片黑暗……

果然还是不行吗？

她上下转动着眼珠子，其实她的眼睛是及其美丽的，一双秋水一般的眼眸清澈却又无比深情，万千星光如同是融化在了她的眼眸中，长长的睫毛就像是羽毛一样附着在她的眼睑之上。

她再次将视线聚焦在眼前，她发现似乎真的比之前看得清楚了一些。能看清那小瓶子的轮廓了，而且也能见房中桌椅的轮廓了。这在之前可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啊……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

是红珠走了进来，她看见坐起来的沈碧城不由地吓一跳，红珠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赶忙走上前来要为沈碧城系上含有药泥的遮掩眼布。

“没事，没事，不用急着系上，我就起来喝口水。”沈碧城扬手表示，不着急。可是红珠的反应却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小姐，这眼药怎么能说摘就摘了呢？还是系上吧，姑爷知道要骂了。”红珠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主子想喝水的事情，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那根沾满药泥的遮眼布。她像将那遮眼布系上，就被沈碧城又挡了下来。

“你这妮子，就想着你姑爷说的话了，你小姐我是不要啰。”沈碧城看似玩笑的一句话，让本就心虚的红珠一下反倒是不知所措了，失神之间手中的遮眼布就落在了地上。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红珠只好赶紧去给沈碧城倒水。

“哎呀，我的好小姐，你就不要贫嘴啦！姑爷可是千叮万嘱，不可以让小姐你任性的。”红珠将茶杯单手递到沈碧城的面前，其实这个动作红珠已经习惯了，自从沈碧城看不见之后，只要身边没人，她端茶送水的时候都是单手。

此时的沈碧城已经能看清楚距离自己五米的人和事了，但沈碧城在看见红珠头上在这的那颗红色朱钗的时候感不由的皱皱眉头。

见沈碧城没有反应，红珠心理嘀咕了一句：伺候这瞎婆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随后她将水杯放到了沈碧城的嘴边，见她喝下之后随手将茶杯放在了小床边的案台上。

“红珠，辛苦了，你也早点休息去吧。”虽然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沈碧城知道现在什么都不宜说出来。

“是。”红珠并没有依着规矩在后腿数步之后才转身，而是当着沈碧城的面直接转身就去了屋中的贵妃榻上。

因为红珠知道，她是看不见的。

红珠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硕大的红珠子，像是用红珊瑚打造的，但是却有股子奇怪的香味，这让沈碧城一度怀疑那东西的来历。

沈家大丫鬟的月利银子沈碧城是清楚的，即便是红珠在沈家是高等级的丫鬟但是也没有办法拿出一笔钱打造一颗红色的珊瑚朱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