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重玉”!
随着萧亦歌的话声落下,议事殿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隐隐有粗重的喘息声传出,就连最上方一直闭目养神的两位老家伙都睁开双眼,隐隐散发精光。身为九州五大家族之一,他们自然知道有关玄元重玉和古神的上古秘辛。这些年来,九州天下的这些顶级势力暗地里可没少关注玄元重玉的下落,萧家当然也不例外,可玄元重玉早就失踪了上百年,他们根本无从寻起,眼下,他们居然从家族小辈的口中听到,怎能不让他们意外。
萧亦歌不管这些叔伯、爷爷的各种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其实就算今日爷爷不召开这个公审会,亦歌也会禀报这件大事。”
“据亦歌的手下的情报网汇报,差不多十天之前,宜余城中十多个杀手黑夜围杀甲万千,其因,就是为了他手中的玄元重玉。但是就在他们即将功成之时,甲万千却被人救了。”
“救他的,是景家的小子等人?”萧煌猜测道。
“大伯猜的没错,正是他们几个!”萧亦歌继续道,“次日,李净痕,景清源等人快马加鞭离开宜余城,而甲万千则是一路北上,期间遭遇多次刺杀,幸被禅那寺僧人所救。不过,据我估计,那玄元重玉早已不在甲万千的身上,而是被他托付给了李净痕等人。”
“怎么可能?如此重宝,便是交托给心腹之人也难免心有不安,更何况是几个萍水相逢的少年!”萧亦歌的四叔萧刑,那个一直沉默的中年人不相信地质疑道。
萧亦歌轻轻一笑,道:“四叔这样想自然没有错,但这恰恰是甲万千的聪明之处。而亦歌这样分析,其因有三。”
萧亦歌伸出一根手指,道:“其一,甲万千既然已经经历过一次危机,就知道玄元重玉继续放在他的身边肯定不安全,那么交给他人保管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身边的人肯定都是重点监视对象,这时候几个萍水相逢的少年就是他最好的选择,因为短时间内没人会想到他会将玄元重玉交给几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小子。”
“其二,李净痕和景清源等人南下杭州也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可能大部分人都会认为他们是为了寻找失踪的景家二少才来到杭州,可是杭州还有一个和甲万千休戚相关的人物啊。这件事旁人不知,但我们萧家却是明明白白啊,这杭州城可还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家伙呢!”
“灭生剑君,顾剑峰!”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都闪现出这个名字,这个可怕的名字。他们都清楚的记得五年前的那个黑夜,那个如魔如神般的疯子,一人一剑打进萧家,潇洒而来,潇洒而去。为的,不过是为他提供一个隐居之所罢了。从那之后,那一天就变成了一个萧家永远也不能道出的耻辱。
萧亦歌伸出第三根手指,道:“其三,甲万千北上遇见禅那寺众僧之后,暗杀他的人直接消失,这不符合常理,就算禅那寺号称天下武宗,依那暗杀势力的强横也绝不可能在玄元重玉这等诱惑面前退缩。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发现玄元重玉根本不在甲万千的身上!”
“三点综合思考,最大的可能就是甲万千将玄元重玉交给李净痕这几个小子让他们转交给灭生剑君。”萧亦歌笃定地说道,“基于这点推测,我今日接近李净痕等人就是为了拉近关系,刺探情报。虽然萧景两家世代仇怨,但是我的一系列示好还是取得了有效的成果的。如今,他们就住在我为他们安排的宅院之中。”
“另外,我帮助景问才也是为下一步取信于他们提前所做的一点谋算而已。”萧亦歌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随即他又取出一叠资料递了上去,道:“这些手下传来的情报可以证实亦歌所言无虚,爷爷可以过目。”
众人看过之后皆是缓缓点头,就连之前对萧亦歌有所意见的萧靖穷现在看着他的目光都透露着毫不掩饰的赞许。现在众人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亦歌这孩子谋略深远,计划环环相扣,真是难得的少年天才,得子如此,萧家大幸呐”!
瞥见上面一众都对萧亦歌透露出赞许满意的目光,萧亦欢暗地里差点连牙齿都咬碎了,盯着萧亦歌的眼神更是能够杀人了。局面至此,他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盘算算是彻底化作泡影了。
一众人商议过后,萧靖苍开口道:“亦歌,事实证明之前我们确实错怪你了,你不仅无错而且有功。老夫之前说过,若是证明你蒙冤,那老夫亲自向你赔罪。老夫此生言出必行,在此,向你赔……”
萧靖苍话说到一半,身前就出现了一个人阻住了他赔礼的举动,不是萧亦歌还能有谁。萧亦歌摇头,道:“大爷爷此举折煞孙儿了,您是亦歌的长辈,是孙儿的亲爷爷,怎能向亦歌赔罪作揖呢!况且您是为了萧家才有此一事,何来有错,所有于情于理您都无需向孙儿赔罪啊!”
萧靖苍听着眼前人的肺腑之言,顿时大受感动,反手拉住萧亦歌的手道:“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孙儿啊!远儿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时,一旁的萧准突然出声对萧亦欢吼道:“混账小子,还在那杵着做什么?你错冤你大哥勾结外族,还不赶紧向你大哥赔罪,待会再家法处置!”
萧亦欢一听,顿时一惊,反应过来,赶紧作一深揖到底,道:“亦欢未弄清事情缘由就贸然怀疑大哥,亦欢该死,还请大哥责罚,请爷爷降罪!”
听了萧准父子俩的话,萧亦歌眼底深处露出一抹讥笑,但是表面上却没有丝毫流露,反而一脸兄弟情深地说:“二弟言重了,你忧心萧家本就是对的。此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亦歌没有及时向大家言明才闹出这番误会,不过既然事情弄明白了,就让它过去吧!”
“亦歌说的没错,而且此事老夫也有责任,所以欢儿你无需自责。”萧靖苍也摆摆手道。
“亦欢多谢爷爷和大哥大量!”萧亦欢语中带着感激道,但在他因作深揖而看不到的地方,他那张脸早就阴沉的几乎变形,双眼几乎快要瞪出眼眶,但他一直在强忍着,几乎彭涌而出的怒火又被他强行憋回肚中。
“虽然你爷爷和大哥不责怪你,但我还是要罚你。从今往后的一个月,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萧家半步,这一个月你就好好在家反省,更要向你大哥学习,明白了吗?”萧准冷着脸,严肃地道。
“是!”
此事了结,萧煌站起来对萧亦歌道:“亦歌,玄元重玉之事,既然你已经有所计划,那此事就全权交给你去做,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不用担心一切。但是有一点切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玄元重玉在杭州的消息万万不可宣扬出去,否则,这临海之地就要不得安生了。事关事关古神,万事谨慎危险!”
萧亦歌郑重地点点头,道:“大伯放心,亦歌晓得。”
离开萧家议事大殿,萧亦歌负手缓缓步行在萧家的流水廊阁之间,兀地,一个身着麻衣的男子飘然而出,正是麻久。
“如何了?”萧亦歌边走边问道。
“家中三十七名蛀虫尽数除去,外面一百一十三个眼睛也都清理干净了。”麻久道。
“我不是说等我安然无恙从议事殿中出来再动家里的蛀虫吗?”萧亦歌眉头一皱。
“麻久相信主上能够安然无恙,区区萧亦欢怎么可能动得了主上。”麻久死水一样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已经知道结果,那属下干脆以雷霆之力一并扫除,免有意外。”
萧亦歌笑了:“做的不错!不过他终究是我弟弟,有些话,在萧家还是少说的好。”
“是,属下知错!”
一路走去,萧亦歌渐渐走到一处淡雅宁静之所,屏退了麻久,自己悠然走了进去。刚刚跨进小院,一道女声从内中传来,“大哥今日有何雅兴,竟然来小妹的居所做客?真是稀客,稀客呀!”
伴随这道声音的是一位袅袅倩影,身着碧绿拖地长裙,身系雨过天青软烟罗,肤如凝脂,气若幽兰,面若芙蓉,腰如细柳,一袭犹如乌云般的长发垂到腰间,发间一支翠玉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在鬓间,轻轻摇曳,莲步轻移之间尽显江南女子之风。
“三妹这萱雅居可真是个好所在啊!不似我那地方,人来人往,吵吵闹闹,难得安生。”萧亦歌瞧着四周别致的小院陈设道。
“大哥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小妹必定扫榻相迎。”萧家小妹,萧艺萱嘴边含笑道。
萧亦歌摇摇头,道:“三妹此番足不出户,隐于幕后就差点将我置之死地,若是我亲自将自己送到三妹的面前,那岂不是十死无生了!”
萧艺萱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大哥这话真是怪了,小妹整日待在这萱雅居读书刺绣,如何能害到大哥?大哥怕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萧亦歌一听,顿时换上了一副冰冷的模样,宛若九天飞雪,冷冷吐言:“三妹,我念我们是一家人,放过这次 ,但别将我的慈悲当作退让。争夺权力,可以!但是将外面的害虫带回萧家,那就别怪我不念及兄妹情分!”
萧亦歌赫然转身,一股气势旋流平地而起,最后一句,“记住!萧家,是萧家人的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