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金线天残和这两位神秘来客有关?”瑾萱往陀子到的茶碗里续水。
“一千年前,玛莎玛伊炼成金线天残,报了旧主的国仇家恨。一千年后练成金线天残的就是这两个神秘客。”老人语速平缓,一双大手青筋暴起,像是想起极其恐怖的一幕,又好似强忍着无穷的悲痛。
“天泽的师傅说,金线天残只在一千年前被玛莎玛伊练成,一千年后,居然也有人练成这种奇毒?”瑾萱惊恐地睁大眼睛,弯弯长长的眼睫毛象一层青瓦屋檐。
“爷爷,神秘客离开我们家,去哪里了?”陀淘好奇地问。
“后来?没有后来了!”陀子到站起身来,转身望着挂在墙壁上的弯刀。
微弱的灯光下,瑾萱看到老人身上的披毡在轻轻颤动。
“难道是这两个神秘人,在秦天泽妈妈的身上下了金线天残?”林正觉得不可思议,邱海璐一家都是普通百姓而已,和神秘客扯不上关系啊。
“是不是那两人下的蛊,我不知道,他们炼成金线天残,是我亲眼所见。”陀子到拿下墙壁上的弯刀,缓缓坐回到板凳上。
“爷爷你看到他们炼毒啦?”瑾萱问。
“过了两年,进山打猎,遇到过他们。”陀子到低下头,细细摩挲那柄弯刀,象抚摸妻子的脸。
“陀老爷子和他们交过手?”一直沉默不语的石海天冷不丁问道。
“那次倒没交手,我只是在悬崖的下面,远远看到两人,在崖顶摸索。”陀子到神情有些复杂。
“爷爷,他们在悬崖顶上,你就断定是炼毒?你没跟上去看看?”陀淘连番追问。
“神女峰顶神女崖,彝民禁地,千百年来,无人踏足。”陀子到一字一顿。
“老爷子,跟我们说说这把弯刀吧。”石海天看得出来,老人和那两个神秘客必有牵连,既然他不愿意说,索性聊些别的。
“队长,这刀是我们家祖传的,很重呢。”一说到弯刀,陀淘来了劲。
“是啊,这是先祖的佩刀,陀家祖传之物,差不多有四百年啦,还是锋利无比。”陀子到掂了掂手里的弯刀,古铜色的老脸神光焕发。
“哇哦!四百年?”吓得林正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咋啦?你不信?”陀淘瞪着两只牛眼,瞅着林正。
“老爷子,您这把弯刀莫非是玄铁炼制?”石海天问。
“哈哈!队长不妨拔出来看看。”陀子到递过弯刀。
石海天双手捧过弯刀,虽然早有准备,在老人松手的瞬间,仍感到沉重异常。
这把刀,长约两尺,墨绿色鲨鱼皮刀鞘,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黑黝黝的光。
刀柄握在手里,非常舒服,就像长在手里一般,外形古朴,定是名师所铸。
轻轻拔出一段刀身,“咝”的一声轻吟,刀锋暗暗幽幽,隐隐透着红光。
弯刀全部出鞘后,红光便看不见了,整把刀黯然黝黑,从外观看来,除了奇重无比做工古朴之外,再无其他特点。
“果然是陨铁打造,好刀!”石海天轻轻翻转弯刀,赞不绝口。
“陨铁?”瑾萱只知道流星,陨铁这种名词她还没接触过,即使曾经听说,女孩子家家,也不会过于留意。
石海天对着手里的弯刀说到陨铁,她觉得好奇。
“古时铁矿难寻,人们用陨铁制造兵刃,你看那些春秋古剑,埋藏几千年,出土后还是锋利无比,那些古剑就有陨铁的成份。”石海天转过头跟瑾萱解释,一边在弯刀上指指点点。
“队长!我和林正不懂的时候,你咋没这么耐心呢?”平时训练,遇到不懂的事,石海天只会叫他们自己去悟。
“哎,我说小子,最近话很多啊?回去再收拾你!”这小子最近处处跟自己做对,石海天决定给他收收骨头。
“瑾萱姐,队长又欺负陀淘了。”林正坏笑着凑过身来,跟瑾萱告状。
“哎呀,你们别理他,让他先说。”瑾萱也有些难为情。
“我说陀淘,以后你就少说两句,多听少言,看来咱姐,也不是真心向着咱呢。”林正又在挑事。
“石队长好眼力,这刀确是陨铁打造。”陀子到看着孩子们玩闹,怕瑾萱下不来台,把话题转移到刀上。
陀淘见爷爷发话,狠狠跺了林正一脚,不再言语。
“陨铁所制刀剑,万年不腐,削铁如…”“嗖!”石海天话没说完,猛地抓起一只板凳朝门外扔去,随即跟着窜了出去。
陀子到一个闪身,贴到窗户边上,目光扫向院子。
林正陀淘微微一愣,立刻半蹲着身子,前后护住瑾萱。
瑾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石海天已经从院子里回来了。
“石队长,有什么发现?”陀子到眯着眼走回来,两只手互相搓着。
“他走了,步履极轻,对周围的环境好像十分熟悉,老爷子可有发现?”石海天也很惊奇,没想到陀淘的爷爷这么大年纪,耳力竟然这么灵敏,身手更是矫健,自己刚有察觉,老人已经窜到窗户边了。
“我们发现的同时,对方也知道了,我只看到一角灰衣在院门外一闪,你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陀子到也很纳闷,到底是谁?对村子里的情况这么熟悉?
“队长,你真厉害,我们都没发现,你就追出去了。”林正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队长。
“是啊是啊!我在自己家都没发觉。”陀淘傻愣愣地笑着,露出一嘴白牙。
“平时让你俩多练,就知道偷懒!军人要时刻保持警惕!”石海天这下有话说了,自打认识了瑾萱,这两小兵好像不大听话。
“我们傍晚才到,这个偷听的人是追踪我们?还是冲着陀爷爷来的?”瑾萱虽是个女子,遇事却很冷静。
陀家小院,家徒四壁,只是一圈青砖矮墙,院墙的三面都是邻居,只在门前有一片空地,空地上零零碎碎,堆放了各家的草垛。
那人肯定不是刚刚进来,潜伏的时间不会短。吃完晚饭,陀淘爷爷收拾碗筷送到厨房,之后大家一直在堂屋里聊天,再没有人出去过。
那人估计是在陀子到从厨房回堂屋的时候,潜进院子的,那时候林正陀淘两人在堂屋里打闹,声音嘈杂。
除去这段时间,以石海天和陀子到的听力,如果那人潜入的话,应该会有所察觉。
“陀家在马子村已经生活了二百多年,村里邻居大部分是先祖旧部的后人,近几十年来,从没跟谁结过仇怨,那片衣角也不像本村人的衣服。”古铜色额头上的皱纹拧成一个深深的八字,陀子到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来他家窃听。
“会不会是小偷?”陀淘大叫一声。
“拉倒吧,小偷跑到这么偏僻的山村里来,他想偷什么?”林正对陀淘的分析不赞成。
“我们家的宝刀啊,陀家刀远近闻名,知道的人可多啦。”陀淘越想越对。
“有可能,深山多宝物,这把宝刀声明远扬,说不定被文物贩子知道了。”瑾萱赞成陀淘的分析。
“不会吧,要偷宝刀的话,平时怎么不偷?偏等我们来了,人多的时候下手?”林正还是觉得不可能,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平时偷的话,比现在容易多了。
“也许他们刚刚得到宝刀的消息。”瑾萱说。
“老爷子,您今后可要小心了,这宝物可得看好啊。”石海天认为瑾萱分析得很有道理。
“不怕!马子村都是先祖旧部,人人尚武,贼人若是进了堂屋,偷取宝刀,定会闹出动静,要想出村,怕是很难!”陀子到哈哈一笑,他对马子村是信心十足。
“老爷子还是小心为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石海天提醒陀子到。
“好,老汉以后留一百个心眼在宝刀上。来,喝茶!”老人豪气干云,丝毫不把刚才的扫兴事放在心上,不愧是建昌卫将军的后人。
大伙重新围着锅庄,坐了下来,瑾萱拎来水瓶,把茶壶加满。
“爷爷,你说这金线天残可解,到底怎么解法啊?”瑾萱一边倒水,一边问道。
“金线天残源出大凉山,只有大凉山里的五色杜鹃才能化解。”陀子到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
他也是听族里老人口述相传才知道的,金线天残的成份是曼纱蚂蟥和金鸡,这两样东西都出自凉山,每孕育千年,才现身一次。
而这解方更加难觅,玛莎玛伊炼成金线天残,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从瑾萱他们带来的消息分析,邱海璐中的毒就是金线天残。说明在玛莎玛伊之后,又有人炼成并在使用这种奇毒,多半是那两个神秘客。
金线天残的故事还有人说叨,五色杜鹃却不大听得到传闻,陀子到也是小时候听爷爷提到过一次。
这些年,为了不让金线天残出来害人,每次进山打猎,他都留心寻找,三十多年来,一无所获。
每逢春耕谷雨,子规啼血,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怒放,大凉山披上鲜艳的外衣。
彝族人历代相传,子规鸟是当年望帝杜宇的化身。呕血而啼,提醒他的子民勤劳耕作。
子规鸟用生命啼叫,最后一滴血从嘴边流出,会滴在一棵杜鹃树上,只有这棵树才能开出五色花,这便是五色杜鹃。
一棵树上同时盛开多种颜色的花朵倒是有的,一朵花上同时出现红蓝黄紫白五种颜色,从未有人见过。
这便是五色杜鹃,可解金线天残之毒。
“原来这么神奇?可是到哪里才能找到五色的杜鹃花呢?”瑾萱闭眼冥想。
大凉山那么大,杜鹃花漫山遍野,从满山的花丛里,找出一朵五色花,比登天还难。
可是必须找,只有五色花能救天泽妈妈的命。
“出来吧!要找老汉,何必躲躲藏藏?”
众人正寻思五色杜鹃,突听陀子到一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