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大:“俩孩子还小呢,我家四宝也是成日胡天海地的淘气。”
葛有庆:“你家三丫头比我家铁蛋儿还小几个月呢,瞧着可稳当多了,到底是姑娘比秃小子强,要不是你嫂子身子不跟劲儿,再生个丫头就齐全了。”
常氏:“小子丫头都一样淘气,我这三丫头之前也是成日瞎跑,最近才好些,要说起来嫂子还年轻呢,不如寻葛先生瞧瞧脉,吃几服药调理条理,养上个一两年说不准就好了。”
葛有庆:“不中用,不中用,葛先生瞧了,说着月子里做下的病,神仙都难医,让多仔细着别着寒,别累着,哎,咱这样的人家偏生得了个娇气病,好歹凑合着过吧。”
常氏:“咱村里可是数着你有庆哥家里的日子好过,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您要是还凑合,别人可甭过了。”
葛老大:“是这话。”
听了这话葛有庆微有些得意:“说起来还是我当初的主意正,东拼西凑借了几个钱,咬着牙添了头牛,给人拉脚虽赚不得大钱,也能贴补家用,便地里的守成不好,也不至于饿肚子,只是我这常日不在家,你嫂子身子又不好,俩小子就撒了欢,天天嘱咐别往坑边儿上跑,可就是当成耳旁风,今儿早上一身湿的家去,你嫂子问了还不说,白等打了两巴掌,才说栽进水里了,亏得老大兄弟在,铁蛋儿才捡了一条命,不然这会儿早见阎王去了。”说着弯腰揭了脚边筐上盖的草,从里头提出两条大青鱼来,足有一尺长,刚在筐里还算老实,这一提起来扑棱棱的扭动,鲜活非常。
葛有庆把鱼往葛老大手里塞:“这是今儿早上家来的时候,道儿上捎了个去集上卖鱼的,送了我四条大青鱼,我便提了两条过来,给孩子们解解馋。”
葛老大忙道:“这可使不得,刚在坑边儿上,换了谁,瞧见孩子落水,也得伸把手,更何况咱们乡里乡亲的,哪用得着有庆哥特意跑一趟,还给东西,这鱼有庆哥还是拿回去,给嫂子补补身子吧。”
葛有庆:“家里还有两条呢,够你嫂子补的,这是给孩子们的,再说,我这儿还有事儿得求弟妹呢。”
常氏:“什么求不求的,有庆哥有事儿尽管说。”
葛有庆:“你嫂子身子弱,自打生了狗娃子就不大出门走动,成日闷在屋里,我又常不在家,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葛先生说她这个病虽是月子里落下的,要是心放宽了,好生养着也不大要紧,偏生她心思重,想不开,我是想求弟妹,得了闲多去家里走动走动,跟你嫂子唠唠嗑儿,也省得她自己在屋子里胡思乱想的。”
常氏:“原来是让我去陪嫂子说话儿啊,这哪还用求,以前是知道嫂子身子不好,怕去了扰了嫂子养病,既嫂子不怕闹得慌,回头我得了闲就去串门子。”
葛有庆:“那这青鱼弟妹可不能不要。”
常氏见推辞不过,笑道:“得,鱼我就收了,倒是便宜了我家的几个馋猫。”说着接过来,转手递给二娘,二娘拿着鱼喜滋滋的出去,到灶房收拾去了,想着晚上还能吃一顿鱼汤就高兴的嘴都合不上。
拿了刀想着先把鱼收拾干净放到锅里炖上,如今天热,这鱼可搁不住,回头臭了就吃不得了,二娘刚要杀鱼,却听三娘喊了声:“二姐。”
二娘不妨有人喊她,吓得一哆嗦,刀差点儿掉地上,回头瞪了眼三娘:“你这丫头怎么不声不响就进来了,吓的我刀差点儿掉了。”
三娘看着那鱼:“二姐打算这么杀鱼?”
二娘奇怪的道:“不这么杀怎么杀啊,真是的,去房后看你的麦子地去,别搅合我杀鱼。”说着一刀就要砍下去。
三娘忙道:“二姐,你这么杀鱼多麻烦。”三娘算是领教了二姐简单粗暴的杀鱼方式,怪不得中午的鱼汤那么腥呢。
二娘看着她:“杀鱼哪有不麻烦的,你这丫头就会说嘴,要不你杀个试试。”
三娘等的就是这句话:“行,那二姐歇会儿。”说着把二娘手里的刀接了过来,先用刀背对着大青鱼的脑袋敲了一下,敲晕了刮鳞,挖腮,清肠,抽了脊背上的腥线,不一会儿一条青鱼就收拾利落了,抬头见二娘张大嘴两眼呆滞的看着她:“你,你,你怎么这么……”磕巴了半天都没说出来。
三娘眨眨眼:“不过就是杀条鱼,二姐不用这样儿吧。”
二娘一把抓住她:“什么不用这样,快教我,教我,三娘你太厉害了。”
三娘本来也是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不想再受一次中午的折磨,不得已才自己动手,一想到中午的鱼汤,三娘这会儿都受不了,真难为大姐跟四宝吃的那么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