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珑微微停顿，再次开口：“师兄，在你眼里，人犯了错，可以‘回头是岸’，但妖只要踏出半步，就只有被杀的下场。下场好点的，会被散了修为，运气背点的，就直接魂飞魄散，化为世间的一粒尘埃。”

“那妖孽，即使我不出手，他也会魂飞魄散。”

“那师兄，为何还要出手？”零珑抬头直视着亓煜，她心里苦涩的很，真怕一低头，就落下泪来。

“他会伤及无辜。”

“可他并没有伤及无辜……”

亓煜冷哼一声：“等他真的伤及无辜，那就晚了。”

零珑“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圆桌，走到亓煜的面前，恳求道：“师兄，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如果他真失控，你再……杀了他也不迟。”

亓煜闭口不谈，显然不想在这个地方做出让步，零珑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他却只是淡定的喝茶。

零珑只感觉心口隐隐作痛，这个男人，美如谪仙，气质不凡，看着温柔如水，实则却根本无心。

救她也是，救那个女子也是，只是因为她们是人类，需要帮助。但对于妖，只要可能会伤害人类，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这个男人，终究是太喜欢人类吗？

零珑也不肯妥协：“师兄，如果我先找到他，会将他藏起来，不让你发现。”

“零姑娘，你想与妖为伍？”

零珑后退半步，从亓煜眸子里迸射出的寒光，让她双腿忍不住发颤。即便如此，她还是倔强的和他对视，一字一字的开口：“师兄，我只想给他个机会，他和他爱的女人，都太惨了。”

亓煜眼神略显昏暗：“人间的情爱，我不懂。但人妖殊途，不会有结果。”

零珑却是不管，周围没了那刺人的寒气，她便一股脑儿的扑到亓煜身上，“师兄，师兄，我们帮帮他吧，以你的本事，只要发现一点端倪，就能将他秒杀，师兄，给他个机会吧。”

亓煜只觉得麻烦，比任何事情都麻烦，他实在震惊于零珑的执着，更不能理解为她为何会这么袒护一个妖怪，他已经说得那么明明白白，为何这人，还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清？

“身为万剑山弟子……”

“师兄，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听了他们的故事，听的我心痛，听的我难受，我就想帮帮他，哪怕再见那女子一面，哪怕……哪怕他们不能在一起，也想让他们再见一面。”零珑紧紧揪着亓煜前襟的衣服，豆粒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浸湿了他的衣服。

幸亏他们坐的是包厢，这副模样若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零珑哭当然那也不全因昨晚的妖，还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哭泣。

亓煜对她太好了，以致于让她产生了心动的感觉，就算他只是站在那儿，说两句话，零珑都有飞入云霄的错觉。这张脸是她喜欢的，这双眼睛是她喜欢的，这声音也是他喜欢的。

而她喜欢的，却是永远不可能属于她。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会将自己的心情存封起开，在某个下雨天，某个月圆夜，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独自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