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嬷嬷没敢动他,怕引的他伤更重。”聂逸见游意站在旁边不动,连忙解释了一番。
游意暗暗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聂逸见她沉默,越发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还是向嬷嬷了解游意,见此状况,立刻上前几步,走到湖边伸手将那不明人士翻过身来,露出本来面貌。她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那人被翻动时,背部撞击在地面上甚至发出了一声不轻的响声。
光听那声音,聂逸似乎便感同身受的传达到了同样的疼痛,忍不住额角抽疼。好在那不明人士已经重伤昏迷,想来就是真的碰触到了伤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聂逸还在这边胡思乱想着,那头游意却已经走到了不明人士身边。
这不明人士被翻过身后,就能大概看清样貌了。
是个少年,看起来与聂逸的年纪相差不大。但小小年纪,眉目却已经张开,容貌俊美的很。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眼紧闭,薄唇此时虽说毫无血色,却也能够看出正常时,这少年该有多俊美。
向嬷嬷这么多年来,便是随着游夫人在京城时,见多了那些富贵人家的少爷,也极少有见到有如此难得的少年郎。
只可惜这少年郎此时昏迷着,浑身更是伤害累累。看那伤口,显然是以刀剑等利器形成的,怕是经历过了一场厮杀。伤的这般重,也不知道还能挺上多久。否则的话,给小姐做个入赘女婿,倒是十分不错的。
想到这里,向嬷嬷下意识回头看了游意。然而这一看,却是看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小姐?”向嬷嬷忍不住问了一声。
实在是游意此时的反应有些太过奇怪了。
之前的不耐烦已经尽数消失,双眼瞪大,看起来十分激动。她看起来好似是认得眼前这个男人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且不说她十数年的痴傻,就算是不傻,应该也是见不到这些外男的。这少年郎与她年纪相差不多,向嬷嬷从小跟着游意,若是她在年少时见过如此优秀的少年,想来也不会没有丝毫印象才对。
游意年纪已经大了,本来痴傻还好,不必太追究男女之妨,将来以游府的家业将来寻一个男子入赘便是。但现在小姐可好了,可不能随便对着一个外男……
这般想着,向嬷嬷心中忍不住懊悔起来。之前见这人快要熬不过去了,便没有多想。如今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还有聂逸这小子。年岁看着也是到了,以后可不能再让他与小姐如现今这般亲密了。
“快快,聂逸过来帮把手。”游意这时却是回过神来了,她看起来十分惊喜。一边喊着,一边就要自己动手去。
向嬷嬷心中一跳,下意识抬手拦住了游意的手。不出意外便对上游意疑惑的眼神,想了半天,也只能抽着嘴角,低声道:“小姐如何能做这些粗活,奴婢来就是了。小姐有什么吩咐?”
游意也没有多想。
此时见向嬷嬷,便以为她身体肥胖的关系。之前在山林之间,能不让她动手的,向嬷嬷也从来不会让她动手。
事实上,就算向嬷嬷将心中的顾虑一一告诉游意,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游意上辈子年幼时痴傻本就没有被教导那些大家闺秀所需要学习的东西,后来病好了,师父更是只教导了如何治病救人。对于这些男女之防,她是从来没有概念的。
“快些将他浮起来。”身体不便,游意便以口指挥着,“嬷嬷去湖中打些水来,聂逸你去将我放在洞中的那个布袋拿来。”
“布袋,可是蓝色的那个?”聂逸问的很小心。
“对,就是那个。”游意挥手的很随意,但说完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才继续说:“旁边那个黄色的袋子可千万别碰,不然怕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聂逸心中一跳,完全不敢问那黄色袋子之中到底有什么,脚下速度一快,飞速离去。
此时向嬷嬷已经将那少年移到了一边,甚至都已经从湖中取了水来。先前他们来湖边,便是来取水顺便清洗猎物的,此时倒是不缺布料和水盆。
然而就在向嬷嬷想要用湿布给少年擦拭伤口的时候,却被游意直接阻拦了。
“不能就这般直接擦拭。”
此时游意面色很是严肃。她正单手握着少年的手腕,手指不轻不重的按着。另一只则不时掰开少年的下眼皮及口腔查看。
向嬷嬷在一旁看的很是着急。之前她还在心中发誓,以后要让小姐再不轻易接触这些外男。可这不过片刻时间,誓言便已经被打破了。
偏偏这事儿她还没有理由去阻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般不凡的少年,总不该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这荒郊野岭之中。
心中挣扎了许久,向嬷嬷也没有决定好该不该阻止。而这个时候,游意都已经将耳朵半趴在少年的胸口听了半晌了。
“还好,多只是皮外伤。就是脑袋似乎因为从高处跳下,受到了重伤。”
游意松了口气,但心中更多的还是焦急。她本来擅长的便是毒物的炼制,对治病救人一道,不过粗粗涉猎而已。虽说这“粗粗涉猎”对于寻常病症已经能解决大半,引的世人追捧为小神医。
可只有游意的师尊和她自己知道。
对于脑袋上的毛病,她其实和寻常郎中没有什么差别。
这倒也怪不上她,实在是师门中关于这方面的医术就没有多少,连相关的医书都只有寥寥几本,其中三言两语就交代完了。
所以这个少年要是真的脑袋受了什么伤,游意很是担心自己救治不了。
脑袋乃是六阳魁首,万一出了什么毛病,整个人都废了。像以前的游意就是这般,因为经年的毒素影响,所以才变得痴傻。若不是那次在闹市被撞破了脑袋,使得脑中毒血被清除了不少,她又重活了一世,想来如今还是在痴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