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逸小心地看了眼游意,又看了看向嬷嬷,没敢做声。
这眨眼之间就走了两个人,无论是谁怕都是要心寒。而且这山林之间本就危险的很,香芸还好说,少了向大,之后怕是连猎取食物都困难的很。
向嬷嬷对此显然也是有所顾虑的,她面上带有几分忧愁,却没有直接说出,而是将视线转到了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女身上。
相比于聂逸和向嬷嬷的忧虑,游意却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影响。面上依旧是淡淡的,她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些微笑意。
“嬷嬷是担心我们无法安全躲藏吗?”她温声问了一句,又转头看向聂逸,轻笑着以相同的语气问道:“你是担心我们之后的吃食?”
聂逸咬着牙,抓了抓脑袋,犹豫了片刻后,才老实回答道:“这山林广袤,若只凭我,之后怕是抓不到多少猎物。”
如果他自己就能抓到许多猎物果腹,那之前就不需要等游意的帮扶了。
游意笑了笑,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微微低头看向身边的向嬷嬷。
“不瞒小姐,奴婢先前是有些许担忧。”向嬷嬷扶着游意,此时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上之前面对香芸向大之时的冷厉之色早已消失不见,只笑道:“但看小姐态度淡然,想来是心有成足,这小小山林在小姐眼中怕也不是什么威胁。”
“嬷嬷竟然这般相信我?”游意笑眯眯地,放缓声音,试探道:“我可是痴傻了这十数年才恢复正常。以前连镇子也未曾出过,对付着山林之中的凶猛野兽又如何会有办法?”
从醒来之后,游意就觉得有些奇怪,某些地方似乎特别的不协调。之前没有察觉,如今借着向大和香芸的叛离,总算是露出的些许端倪。
向嬷嬷实在是太信任她了。
就像是游意自己说的那般。就算是她现在看起来已经不痴傻了,可前十几年的时间,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傻子。
连话都说不清楚的那种。
可就是对着这么一个“大病初愈”的傻子,向嬷嬷看起来却好似无条件的信任着,不仅没有丝毫怀疑,还支持游意的所有决定。
虽然很希望自己身边有个值得信任,并且无条件信任她的人。但对于向嬷嬷这样,探不清虚实的人,却是万万不敢用,更是不敢放在身边的。
如今借着解决向大香芸这般明显有反骨的仆人的机会,倒是一个很好的试探时机。
游意双目半睁着,其中闪过一道暗光,快速的旁人绝对察觉不出。而她的手掌之中,也慢慢的握紧了一颗不起眼的小草。
那小草与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并无区别,甚至因为之前阳光的暴晒而显得有些枯黄细碎,此时被她肉肉的手掌紧握着,不仔细看却是完全注意不到。
“因为小姐姓游。”
然而出乎游意意料的是,向嬷嬷根本没有犹豫。在她问出那句话后,向嬷嬷连停顿都没有,便立刻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小姐许是不知,老爷和夫人在生前是何等睿智,小姐既然已经病愈,自然是会有老爷和夫人的风采。”这时向嬷嬷脸上露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笑容,其中充满着对往昔追忆和回味,她温声道:“以小姐的智慧,奴婢知晓小姐心中定然会有所怀疑。”
“奴婢笨嘴拙舌也分辨不清。”
“夫人对奴婢有大恩,在入了游家之后,奴婢就发下重誓,终生侍奉夫人老爷,绝不叛离。只是如今夫人老爷俱已不在,奴婢就只能与小姐身上尽忠。”
游意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与她视线相交。
向嬷嬷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多,然而那已经有些许浑浊的双目之中却有璀璨的光芒乍然而现,那般夺目,那般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信任。
眼中暗光闪过,游意轻轻笑了起来。
“嬷嬷多虑了。”她叹了口气,脸上现出无奈之色,温声道:“我只是随意问上一句罢了。毕竟我也是初次来到这山林之中,心中也确实惶恐的很。虽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却也不是简单就能成的。本是想要询问嬷嬷是否有更好的解决之法,如今却是问不出口了。”
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刚才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向嬷嬷深深的望了游意一眼,许久之后却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道:“奴婢并不擅长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奴婢倒是认识一个人精于此道。只可惜此人如今并不在此处。若是事情解决之后,小姐不嫌弃,奴婢便去将他寻来。如今却是只能依靠小姐了。”
另一个人……
游意心中一动,微眯了眼睛,缓缓点头,笑道:“既如此,那便还是用我的办法罢。只是若真的有如此人才,还要尽早请来,此事就有劳嬷嬷了。”
“小姐吩咐,奴婢自当从命。”向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又表了一番决心,“先前之所以不提,却是因为府中事宜尽被冯怜儿那小蹄子把持住了。如今小姐睿智,奴婢将那人寻人,定然能够使得小姐如虎添翼。”
游意弯了弯嘴角,没有再出言试探,但她左手上紧握的枯草却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如此,我们便上路罢。”
向嬷嬷和游意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半晌,聂逸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这两人表面所说的话仔细去听的话,意思自然是都清楚明了的。可看两人的表情,却分明不是面上显露的那般简单。只是聂逸以前从未经历过这般“勾心斗角”,如今内里更多的信息却是探查不出来了。
好在游意这最后一句话却是简单明了。
“你的这些花草还要吗?”聂逸指着地上那些杂乱摆放的花草问。
游意已经被向嬷嬷扶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了,此时却是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说道:“自然是要,我们接下来的路,还要多多依靠它们呢。”
这山林之中的野兽和危险,还能用这些杂花乱草解决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