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修复室出来时,还不到九点。
继欢捋了捋被秋风吹乱的耳发,又顺手拢了拢镶嵌着鎏珠的夹克外衣,扭头看着正打着哈欠的尤坚,“昨晚上偷人去了?”
“想偷也偷不着啊。”尤坚抓了抓脑袋,精神萎靡。
“嘁,就这点出息。”继欢说完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写报告写到凌晨三点,刚睡着一会儿就被叫醒来了现场,真是苦逼。
尤坚忍不住笑了起来,“打哈欠果然会传染,要是被……”
“被什么……?”继欢盯着将话咽下去的尤坚,凤眼一挑:“想说什么就说呗。”
尤坚干笑两声:“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案子太诡异了,现场一点证据都没有,和一般的猝死万全没有区别,要不是因为死法太奇怪,我都认为是区队在拿咱们特案组开玩笑。”
“可不是。”继欢点了点头,看着尤坚继续编。
“不过越是怪异越有挑战性,咱们可是特案c组,有什么是咱们组解决不了的?”尤坚比出一个三,“虽然咱们组现在只有三个人,但一样可以破案的。”
听着尤坚的豪言壮志,继欢呵呵两声,“这么有信心?”
“有副队在,任何凶手都无处遁形。”尤坚拍着马屁。
“找打是不是。”继欢抬手就朝尤坚挥去,动作很快,但尤坚的动作更快,一下子就跃到了老远。
继欢收回手,插进了外衣口袋里,尤坚说得没错,特案c组虽然人少,但每一个人的能力都极为突出,就以她自己来说,超强的第六感的预知能力,可以让她少走很多的弯路。
两人走在没什么人的绿荫道上,尤坚才说话:“副队,那个女人好像没说实话,为什么不直接带回局里审问。”
“无凭无据的,怎么抓人?”继欢看着前方的展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了,我总觉得这个徐晓云和死者的关系不像她说的那样。”
“嗯。”
尤坚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说了几句就挂了,“副队,他们在死者家里发现了一些线索,已经在带回局里的路上,咱们什么时候回局里?”
继欢看着员工通道,“我想再去展馆里看一看。”
因为案子的发生,博物馆今日暂停开放,偌大的展厅里只剩下几个还在现场勘查的警探。
继欢站在死者生前一直望着的古画前,抄着手看着墙上的古画,也不说话。
画卷上千山万壑争雄竞秀,烟波浩淼,气势十分雄伟壮丽,又有渔村野渡、水榭长桥,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她虽是外行人,也能感受其壮丽锦绣。
两名死者都是望着墙上的名画猝死的,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幅画和死者的死有一定的关系。可这幅画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
她想不通。
看不出问题,那摸一摸?继欢伸手朝古画上摸去,刚一靠近,身后传来一声中年男人的喊声:“摸不得!”
继欢手一顿,偏过头朝外围警戒线外的几人看去,几人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来得有些匆忙,都没有穿正装。
“他们是什么人?”
“副队,这是博物馆馆长。”警探指着其中一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古稀老人说着,“这几位都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继欢犹豫了一下径直朝几人走去,和馆长握了一下手就直接进入了正题,“您好,我是特案组的继欢,负责周副馆长的案子。”
“你好。”馆长应了一声,“刚从隔壁市赶回来,让你们久等了。”
话落,一旁的中年男人心疼的嚷了出来,“同志,你不能这样对着文物拍摄,你不知道强烈的白光对这些纸张文物有多大的伤害。”
馆长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继队长,能不能让他们别用这种热源白光对着文物,这些文物已有千年历史,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馆长你放心,我们也知道这些文物的重要性,所以特地换了冷光手电。”继欢看一眼墙壁上用防盗玻璃罩住的名画,“而且这些玻璃应该能保护文物不受伤害吧。”
“是有一定保护作用,但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毕竟这些文物太过珍贵了。”
继欢明白这些文物界的专家,对老物件的在意,将人引到了警戒线外围,“刚才馆长说摸不得,什么摸不得?”古画的外面都加了一层防盗玻璃,触碰外层的玻璃也不会伤到名画本身。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馆长,得了示意后才说道:“上周博物馆发生了断电事故,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给博物馆的文物又加了一层防护罩,人一旦触碰就会导电。”
继欢轻轻挑眉,“博物馆也算是公共场所,观展的游客若是碰到了怎么办?”
“白天我们会关掉,避免伤害游客。”
继欢突然想起长青博物馆的案子,资料上显示也曾发生过断电事故,“刚才你说上周博物馆发生了断电事故?”
“是的。”馆长皱着眉看着继欢,“有什么问题吗?”
继欢看了一眼墙上的古画:“断电了多久?又为什么会断电?”
“不到一分钟,我们就启动了紧急供电设备。”中年男人想了一下,“停电好像是因为附近市政电路维修?至于究竟为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继欢回忆了一下博物馆的供电线路,好像和一般的线路不同?“我记得博物馆紧急供电设备和银行的一样,三十秒内就可以启动并正常运行?”
“是的,那一天已应该也差不多三十秒?”中年男人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一旁的同事。
“应该是,也许有十几秒的误差,但肯定是在一分钟之内启动的。”
“这停电和周副馆长突然死亡有什么关系?”馆长不解。
“而且周副馆长身体一直很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中年男人也不可置信。
另一个三十来岁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馆长后,“也许是压力太大?”
“压力?”馆长想了一下,但却没再说话。
馆长的缄默,倒是引起了继欢的好奇,“怎么说?”
“我是负责展厅讲解工作的,之前的几天周副馆长中午时分都到展厅里来过。”工作人员指着被拦在警戒线里的长凳,“哦,就坐在这儿看墙上的古画,看上去有些焦愁,我问过他,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继欢又问。
“五天前。”
“确定?”
“应该是的,好像就是停电了的第二天。”
“对,就是停电的第二天。”他肯定的说。
继欢看着这个人,“怎么这么肯定?”
一旁的中年男人解释道:“博物馆毕竟是特殊场所,一旦发生停电等意外状况,我们都会提高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