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情愫
北俱芦洲。
潇湘山脉。
此刻已是深夜。
前一日还是生死危机的柳纤就这么风平浪静的下山了。这让这几天一直绷紧着神经的沈墨觉得很不真实。
沈墨看着远处柳纤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不由自主的去祝愿着柳纤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有些过了。”
楚红颜斜眼看了沈墨一眼说道。
“你再怎么对柳纤有好感，也不要忘记了。你是潇湘的亲传弟子，而她是邪门的人。自古正邪，不两立。”
楚红颜很直接的去提醒这个似乎对正邪观念十分淡薄的潇湘新晋亲传。
楚红颜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人是剑帝的弟子，更是百万年一遇的“仙苗”。
身为潇湘的首席弟子，作为他的大师姐，楚红颜自然也有义务去教导这个看上去有些小迷糊的小师弟。
沈墨扬起了头，看向了这个已经见过好几次的命星峰大师姐。
楚红颜长的不算美丽，在沈墨看见她的第一眼时，却觉得她有寒梅般的冷傲、雪莲般的超凡脱俗。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细而不眯，大而有神。
他突然想起了昨夜柳纤说过她和寂恨天的种种，突然生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这算不算喜欢上了她?
但是念头刚一出头，就被沈墨狠狠的压了下去，然后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楚师姐说的对极，师弟定当谨记师姐教诲。”
“嗯，这样便好。走吧，我们也该回去潇湘了。”
楚红颜很满意沈墨的顺从，温柔的笑着说道。
“嗯，好。”
沈墨支支吾吾的跟在了楚红颜的身后。
“沈师弟踏过飞剑么？”
“咦?”
“沈师弟抓紧了！”
紫色的光就这样在如墨的夜空中流星般划过。
楚红颜感觉到了此刻在她身后的沈墨紧张的都要把她的紫色斗篷抓烂了。
背对着沈墨的楚红颜眼中慢慢浮现了一丝坏坏的戏谑之心。
真想看看这个仙苗有多大本事，能让剑帝和潇湘全体掌教如此重视。
“师，师，师姐，能不能慢一点低一点，我有点晕高。”
沈墨苦着小脸，紧张和初次踏剑离开地面的不适应让他下意识的崩紧了全身。
“小沈墨啊，我辈修士，怎么可以怕御剑呢？”
“我没有害怕!我……”
“呀呀，小师弟，胆小鬼。”
她嘻嘻笑着，恶作剧成功的感觉让她很是高兴。
尽管楚红颜身为首席已经表现的足够成熟，可是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已。
她浅笑，暗捏疾字诀，紫色长剑猛地变得更快，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啊……我……我停下来!停……停下来啊!”
冰羽紫剑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剑身上的沈墨脸色有些发青，就连他的双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看着楚红颜笑嘻嘻的样子，原本已经准备发火的沈墨不知怎么，就突然平静了下来。
原来，她也有着很可爱的一面呢……正当沈墨的一阵想入非非中，楚红颜惊奇的发现一股龙卷风般的灵气向沈墨涌来。
月光下，沈墨原本清澈的眸子竟不知道何时溢满了星光，眼掺着星，星裹着眸。
这就是所谓的星瞳么？
好漂亮的眼睛！
而且他居然可以这样悄无声息间就突破到了视物之境……真不愧是所谓的“仙苗”。
“咦?怎么了，干嘛突然这样看我。咦，眼睛感觉好像看的更远更仔细了？”这时沈墨的眼眸内紫气弥漫，孕育北斗七星，璀璨无双，他揉了揉眼睛，向楚红颜问道。
“那当然。视物之境可不仅仅是看的更远而已，这就是凡人所谓的天眼。可视阴魂，不畏阳鬼。而且据说你的星瞳可是有能耐的。只不过你现在还太废柴，没办法用星瞳的神通而已。不过你能达到现在的样子，证明师弟你已经踏入了修道者的行列，不在算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了。”
楚红颜仿佛又回到了她首席大弟子的角色，很严肃的对沈墨讲解道。
沈墨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了远处众多的潇湘弟子在潇湘山前恭敬的排着长队等候着楚红颜的归来，其中不乏长相极其俊朗的翩翩青年。
沈墨扶着她的手，走下了那个明明让他觉得什么害怕却又有些留恋的冰羽紫剑。
他看着潇湘门前那些内门弟子，看着内门弟子看向他们那诧异的目光，沈墨安然报以最真诚的微笑。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张写满潇洒的脸。
或许这一刻，他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他感到幸福的东西，哪怕，这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哪怕，这本来就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是假的。
站在门前的所有命星峰弟子都迎了上来，一声恭敬的见过大师姐后，每个人都很活跃的向楚红颜问这问那，而楚红颜除了没有透漏此次任务之外，几乎是无所不答。上到修行技巧，下到草药仙田，就没有她不会的知识。
只有一身白袍还穿着雪凰斗篷的沈墨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就连沈墨此刻挂在脸上的真诚笑意，都变得开始牵强了起来。
他们都是楚红颜的师弟们，是自己人，而自己是局外人。
沈墨松开了楚红颜的手。
他的手上似乎还残存着她手上的温度。
也对啊，她是楚红颜啊，有那么多人关心她，自己算什么呢？
沈墨第一次觉得，人多起来，是那么的扎眼。
如果不是他们在这里，那么……，他摇了摇头，然后选择了一个此时此刻对于他而言最恰当的选择。
“楚师姐，我师尊可能还有些要紧的事等我回去，就不在此多停留了。下次再见。”沈墨道。
既然只有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自己离开，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么？
伴随着楚红颜离开时回应自己的道别声，沈墨心里想，关于师傅对自己说的那句只要有信心一切愿望都会成真， 绝对是骗人的。
沈墨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咽回了肚子，向楚红颜道了一声再会，便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向了远处的霜兰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