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老道士倒是没有忽悠张笑天，点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鸡鸭鱼羊牛都齐全了，还任由他要了两瓶啤酒。

“吃饱喝足了吧这次？”老道士略微吃了一些清淡的菜，喝了一碗汤，吃了一小碗米饭，剩下的就看着张笑天一个人胡吃海塞。

“呃，吃好了，嗝！”张笑天手抚着已经明显鼓起的肚子，靠在椅背上，用牙签剔着牙，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吃这么饱。

“吃饱喝足就该上路了！”老道士笑眯眯的望着张笑天。

“靠，不要搞得和吃断头餐一样好吧！”张笑天白了老道士一眼，问道：“去哪？”

“西出函谷关！”老道士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带着思绪望着远方。

“去哪都行，只是我警告你，别又把我丢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否则我们一刀两断，我是认真的！”他盯着老道士的眼睛，以前老道士曾给他说过，等他再成长一些，会带他去追寻先辈前贤的足迹。

而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函谷关，就是最重要的一站。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一处天下闻名的古关。紫气东来的老子，在这里写下了闻名世界的‘道德经’，从此这里成为道家发源地。

“放心好了！我老人家岂是那种人？”

晚上，张笑天躺在旅馆的席梦思上，差点失眠，真是好久没有过的体验！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老道士递给了张笑天一张火车票。

“罗中？应该有直接到函谷关的车吧！这个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张笑天拿着车票疑惑的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老道士并不回答。

直到上了车，张笑天才明白过来，感情是老道士用了特殊手段，弄来的两张货车票位。而且沿途的风景却越来越荒凉，他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去函谷关的。不过他也没再问，有些事情明知道问了也得不到回答，那何必再问。

下车后，一路上都是老道士在前面走，张笑天在后面跟着。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欣赏着大漠风光，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也很好，不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漫无目的，甚至还遇到各种难题，而跟着老道，就只要跟着就好了，他也隐约猜到，老道士为何要把他独自丢在荒原一段时间，这也是他没有真正生气的原因。一路上的风光确实不错，哪怕是游历了差不多整个中国的他，也被这大漠风景震撼了，沙漠中有很多东西是以前的他没见过的。折戟沉沙铁未销，脚下这片大地埋藏了多少故事？营盘汉代遗址、墓葬群、烽火台、太阳墓、胡杨林……至此哪里还猜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喂，老头子，咱们到底要到哪里去啊？不是去函谷关吗？怎么跑到沙漠来了？”张笑天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终于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谁告诉你西出函谷关就是要去函谷关了！老子当年西出函谷只是方向，并非目的地。”老道士一路行来，身上连汗水都不曾流过一滴，有时候连张笑天都不得不佩服，不知道自己猴年马月，才能有老道士这份本事“现在的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老子当年的那条路走不走得通。”

“路？什么路？老头别总那么神神秘秘的好吗！我已经是你的小跟班了，反正你说不说最后我都得跟着，还不如先说了让我有个准备。”张笑天喝了口水习惯性的把水袋递给老道士。

“去往另一个世界的路。”老道士破例接过水袋慢慢抿了两口。

“另一个世界？什么样子的？仙界还是地狱？地狱之门可不在罗布泊。”张笑天有些戏谑的调侃。

“道家有十大洞天、三十六重天、阴阳两界的说法。佛家有三十三重天、西天极乐世界、阴曹地府六道轮回的说法。而西方国家也有天堂地狱的说法。无风不起浪，古时候世界上的人们不像现在，可以隔着地球相互交流，却纷纷有了这种说法，为什么？”老道士看着军事禁地的石碑，不紧不慢的说着。

“或许是人类所共通的劣根性呢？利用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对未知的猜测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张笑天强行辩解。

“无知的臭小子！那你听说过平行宇宙论、超弦理论、多元宇宙论吗？你知道地球在我们看来很大，可是相比于太阳，犹如足球上粘的一粒较大的尘土吧！而现在人们发现了更大的星球，太阳与其比又犹如尘土与足球。这不会是一个孤单的世界，人类也不会是孤单的存在。”老道士信息量和不错，而张笑天也确实是按着老道士的讲述想了想。或许真的，一切皆有可能吧！毕竟他经历了那些玄妙的东西，就在前些天’镇院之宝‘也说了一些很玄的东西，而他也感受到了。

接着他又想到了以前在病院遇到的，奇奇怪怪的病例，诉说着各自奇奇怪怪的思想，和言之凿凿的见闻。

“好吧！你说的对，那我们怎么过去？你别说这里，也有你的徒子徒孙可以给你走后门。”张笑天指着军事禁地几个字，别的不知道，但是这里曾试爆过核弹的事情他还是听说过得。

“我教你的那些咒术都还记得吧？有时间好好练练，还记得当初我怎么帮你假死的吗？”老道士脸色发黑。

“那不是天黑，我坐地上他们没看见吗？”张笑天沉默了一会，关于那段记忆，张笑天好了后确实没有再去回想，老道士说起这个他才慢慢想了起来。那时候虽然从崩塌的精神世界里醒了过来，却觉得生无可恋，于是他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到了一处悬崖上准备轻生。

而这时，老道士出现了，阻止了他。当时他一心寻死，而朋友与她还有医生也发现他不见了，找了过来，老道士说：“或许你只是想以死明志呢？那我帮你死一次。”说完将张笑天的衣服脱了下来绑在石头上，并在那群人来到之前扔了下去。那一刻他仿佛随着石头一起下坠，看到了急速掠过的山体和越来越近的河面，不由大叫出声。一恍神间听到女孩痛苦哭泣的声音，而他就跌坐在老道士旁边，几人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却对他视而不见。

“有很多事情我忘了！对不起，师傅。”时隔多年张笑天想起那一张张悲痛的脸，庞突然觉得很愧疚，原来自己也曾有过朋友，有过关心自己的人，只是自己为了一个人而选择把他们全部抹去。

“不怪你！你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也是一个偏执的人，做下的决定很难扳回！我只好帮你在脑海里设了一个圈，而你自己也在刻意回避，遗忘对你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遗忘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张笑天喃喃自语着这句话，真的能遗忘吗？我曾是你世界的一部分，而你却是我的全世界，怎么去忘？怎么能忘，如果能忘他也不会站在这里。自小遇到的种种黑暗与无可奈何，让他仰天长啸，数次濒临死亡却又存活了下来，他给自己取名张笑天，以示自己对老天的恨意与不屑。或许无法遗忘，但是可以不再那么浓烈，有些东西就让它深埋心底，这就是他的做法。如果实在太痛苦，朝生夕死，不断葬下过去的每一天也是不错的选择。

“走吧！师傅，去你说的另外一个世界。”张笑天深深吐出一口气。

“嗯，你应该记的一些了吧！跟我一起念，我会帮你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隐。”老道士点了点头，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也不断变换手诀。张笑天很自然的跟着念了出来，九字秘诀中国人都知道，不过掐诀的动作有些生疏，最后感觉就像读了一句诗词一般，没什么特殊感觉。当他转头寻找老道士时，已经看不到老道士的身影了。

“笨蛋小子，这么简单的小法术都不会。等下不要回头，不要说话，我会带着你。”老道士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张笑天感觉有人在自己背后刻字，并拍了一下自己，顿时自己身体周围荡起了一股涟漪，好像进入一潭水中，只是并没有遇到水那么大的阻力。

张笑天跟着老道士一路前行，刻意避开了一些监控，如果这时候从摄像头前走过，落脚时的凹陷或许会暴露。这是一处让人紧张的地带，曾经进行过核爆，并流传出一些骇人的说法。不知过了多久张笑天感觉老道士停了下来。四处都是黄沙，抬头看向四周的时候，才发觉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处凹形地带，这里应该就是世界之耳了吧！张笑天心里想道。他特意观察了下四周，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当初核爆的痕迹已经被风沙再度掩埋，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不知道那条路还能不能用！”老道士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吧？老头子！你都不知道有没有用，就带着我跑到这军事禁地来？被抓住是要坐牢的。”张笑天无语，他看了看周围，哪里有什么路？只有无尽的黄沙“你别说在这念几句咒语，就可以出现一道门，然后咱俩噌的一声，就跑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啊！”

“你小子知道个屁！这个路不是一条肉眼可以看见的路，而是一个被祭坛保护的坐标。一个联通两个世界的通道，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破坏掉，也不知道那头是什么！说不定咱们一过去，直接喂到人家嘴里当了粮食也不一定，所以你小子给我小心点。”老道士说着围着这里转了起来，张笑天从周围下陷的沙子看了出来。

“那怎么走，反正这儿是没有路了啊！”张笑天席地坐了下来。

“当时这里有条路下去的，不过被毁了，我们得下去。”老道士停了下来。

“怎么下去，你别说挖坑啊！我可挖不来，而且到时候肯定会被发现的。”

“笨小子！有隐术难道就不能有遁术吗？”张笑天感觉自己头被敲了一下，马上伸手护住了头，忿忿的左右张望。

“笨小子，记住了，隐术本就是遁术的一种。真正练到极致，可以将自己深藏万丈下、隐于虚空中，明明在你面前，却犹如相隔两个世界。”老道士说着又念了一遍咒语，张笑天知道他是念给自己听的。接着就感觉自己跟着老道士，一起慢慢下沉，沙土就如同河水不堪重负般，任由他们就那样挤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一瞬间，也好像几个钟头。身体周围如果披了一件无形的防护衣，视线却一片黑暗，终于，他感觉到脚踏实地的感觉。

黑暗中，他回头看见老道士两只眼睛就像狼一样发着光，吓了一跳。“老头子你看得见吗？ ”

“别瞎摸！你也可以看得见的，只是你忘了。普通人的肉眼，在没有适应黑暗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就算适应了黑暗也需要微弱的光线才能看见。而有些人通过修习一些特殊的瞳术，可以看破一切虚妄，黑暗自然不能阻止。而你要用心、用精神、用感觉去感受，就像蝙蝠释放声波通过回馈确定物体，你要释放自己的精神去观察。”老道士拍掉黑暗中瞎摸的张笑天的手，教导道，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中略显沉闷。

“我就是普通人啊！老头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能看见啊。”张笑天并不觉得自己比普通人强在哪里，至少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感觉。

“你要是普通人，我老人家闲的没事干，带你玩呢？你是神经病啊！你没听过：‘自从得了神经病精神多了’的说哈吗？哈哈哈…”老道士笑的很无良，无情揭底，嘲讽。

“死老头子。”黑暗中像个瞎子一样，只能拽着老道士的道袍前进，此时他是没心思斗嘴的，而且和老道士斗嘴他基本上没赢过。

“我说的是真的，你的精神力异于常人，发病时候的你有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病院的人吓坏了，消息传到国家特殊部门，我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要不然你以为，茫茫人海我凭什么找到你？并收你为徒。”

“那你总不可能要我再发病吧！那时候我还是清醒的我吗？”

“你得慢慢控制，用心感受，不能总回避，你应该掌控它而不是畏惧它。以前是你情绪波动最厉害的时候完全爆发无法控制，所以才会幻象丛生进了病院。用心感受！感受这个世界、感受自身、感受一切、仔细聆听他们的回馈。”老道士徐徐善诱的声音传入张笑天的耳朵里，他也试着去慢慢感受，只是很模糊的感觉。不知不觉老道士的衣袍离开了他的手，而他就像瞎子一样摸索着往前走。

‘砰’的一声，张笑天撞到了一根石柱上，他摸摸索索根本不是靠感觉，而是借老道士眼睛发出微弱的光扶墙而走，结果还是撞到了柱子。

“啊哈哈哈哈哈！哎呀，笨小子你笑死我了……”老道士的笑声在张笑天背后响起。

“我靠，死老头你也不提醒我声！哎呦，鼻子流血了吧。”张笑天忍者眼泪摸了鼻子，只感觉酸痛无比。

突然，一道光华显现。老道士手中拿出了一块罗盘，在老道士不断掐诀下，光芒越来越盛。张笑天刚撞上的柱子也在光芒下漏出了真形。只见柱子是大约三十厘米直径的纯白石柱，上面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形生物，而同样的柱子有四根，刚好形成一个正方形，中间的地方有圆形梯台。张笑天好奇的看了下，梯台和柱子上都刻有奇异的纹路，四方龙嘴所对位置正在中间石台上。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此处天圆地方龙形柱，果然是一处地球前贤设置的空间祭坛！”老道士手持罗盘围着石柱之外转着圈，眼睛盯着祭坛不断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