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菜市场出来徐小米直奔布庄。她身上现在还穿着母亲的衣裙呢!又长又大做事很不方便,可是没办法啊!
虽然,这里冬天没下雪,可天气阴冷她如果只穿弟弟一件打满补丁的夹衣会冻出毛病的。
再说,这大过年的,一家人都穿得破破烂烂的,看了真让她心酸。
现在,有点钱就买两匹布回去和母亲一起给家里每人都赶做一件夹衣吧!做袄是来不及了。
这青龙镇还是比较大的,她们看见有好几家布庄,口岸好的卖的都是高档的丝绸和绢纱,最次的也是细棉布。
徐小米想现在身上就六两多银子买不起这些。于是,父女俩走到西街也就是他们来的那条街上看到一家名叫“曾氏布庄”的门口。
徐小米看见里面放的布料有大半是棉布,想到第一次来赶集时那老汉说的,这西街比不上南街和东街繁华。这边买东西的也都是穷人。
想到这里徐小米拉着父亲走进曾氏布庄。一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过来,看着她们俩都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本来想要赶他们出去的。
可是他还没开口,徐小米就大方的走到他身边道:“大哥,请你把那匹藏青色的布给我拿下来看看。”
少年想别人进来先问价钱,她一来就是看布,这做派不像是穷人呢!
少年想着不管了做生意嘛进门就是客,她要什么我都给她拿就行了只要最后她买了付银子。今天都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能多买一匹布就是赚的。
少年想的时候徐小米又挑了一匹粉底白花的布,少年按徐小米的要求给拿了匹藏青色的细布和粉色的花布下来。
徐小米用手摸摸感觉不错,不过父母都是要下地干活的这细布不耐磨。
转身对站在柜台里的少年说:“大哥请你把最边上的那匹麻布帮我拿下来看看”。
徐二强站在门口,他不敢想买布给娘子和孩子们做衣服。在他看来现在只要不饿肚子已经很满足了。
他跟徐小米进来以为她只是想看看。因为,之前去了很多布庄她都只是看看就走了。
想到反正买不起,就让她看看吧!谁知她到了这里直接叫人家拿下来,要是等会不买不挨骂啊?
可他又没有勇气上去拉女儿走,因为他总觉得亏欠了徐小米。徐二强正在为难的时候听徐小米问那少年。
“大哥,这粗布多少钱一匹?”
少年看看徐小米说:“我就给你说买价吧!这粗布八十文,昨天都买一百文的”。
“那麻烦你给我包起来,还有这两匹呢?”
“闺女!咱有钱吗?买这么多?”徐二强把女儿拉到门口问。
“爹!你放心吧!咱有钱!”徐小米笑着对父亲说。
少年看见父女俩在那咬耳朵心想,这俩人莫不是看他一个人在这里想要偷布?有这个怀疑少年就特别留意了,可最终他是想多了。
徐小米给父亲吃了定心丸后走过去继续和少年说:“大哥你帮我把这两匹也包起来,你们这还有棉花啊?多少钱一斤呢?”
徐小米本来都要结帐了又看见了放在角落里的棉花,走过去用手抓起来看了看说:“这棉花受潮啦?”
少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一眼就看出这棉花有问题。
他笑着走出柜台来到徐小米面前说:“是夏天仓库的房顶漏雨,是有点受潮,不过已经晒干了。”他父亲说过这棉花只要有人要亏本也买。
可徐小米听他这样说知道他是外行,对着少年笑笑说:“是晒干了,可是都长黑霉了,你这多少钱一斤啊?”
少年走过来也用手抓一把看看,见雪白的棉花里有很多黑色的点。摇摇头无奈的说:“好的四十文一斤,这个你给三十文吧!”
徐小米也摇摇头说:“这个棉花这样了你还是便宜点吧!我买了你家这么多布,这次的棉花你还算这么高?大哥,你做不做得了主啊?”
这话问得少年白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他是曾家的独子名叫曾秋。
平日里就只是看看书作作诗,父母不希望他经商所以从来没让他管过铺子里的事。
今天因为是年关,店里的伙计回家过年去了,他爹刚好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请去喝酒,母亲不方便来铺子只好让他来看着。
母亲原以为今天没什么生意,谁知道会遇上徐小米来买布呢!而且一买还是这么多。
徐小米看他红了脸就笑着继续说:“大哥你就少点买给我吧!你看你这棉花放这也大半年了都没买掉,你今天买给我不就不闹心了吗?”
曾秋看到徐小米脸上的笑容灿烂,想想人家说的也对不如买给她反正父亲也说过的。
于是,低下头腼腆的说:“那你说多少合适看着给吧!”
徐小米一听这么好由着我给?那我给他十五文一斤吧!
反正家里缺,自己和妹妹盖的那床破被子晚上盖着一点也不暖和,还有父亲床上的也是破的。
她还准备给弟弟也弄一床被子,等有空了让父亲给弟弟也做一张简易的床。
弟弟过了年也快八岁了不能再和父母一起睡了,现在挤在一起也是因为她回来了没办法。
徐小米思绪转得飞快想好了就对曾秋说:“你称称看这里有多少,我全买了就给十五文一斤吧!”
她以为曾秋会让她再加点的可没想到,他只是点点头就去柜台后面拿称来称了。
一共二十斤棉花要三百文。这个数把站在门口煎熬的徐二强给吓了一跳,这丫头还买这么多棉花,那来那么多钱啊!
徐二强用焦急的眼神看着徐小米,又不断的给徐小米使眼色。可徐小米就是不看他,把徐二强急得汗都出了一身。
徐小米只管和曾秋把棉花用麻布包好,再让曾秋用买不掉的破布头把布匹包好往背篓里放,徐小米叫曾秋把所有的布头都给她包起来。
又看到再去后堂的耳门边上,有一堆染色颜色的花布。
她指这那里问曾秋:“大哥那是怎么回事?那布不要啦?”
曾秋看看说:“那也是被雨水侵湿了,染了色暂时没有买出去。”曾秋说话时声音越说越小。
徐小米知道,他就是再不会做生意也不会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东西。
“大哥,这个你想怎么买那里一共几匹染色的?”
她想买了这么多的棉花回去得有布做被套和床单,这样正好还可以买便宜点。
曾秋看她也想要索性就成全她吧!看她最后有多少钱付账。
于是,小声的说:“你还是看着给吧!”
徐小米听了在心里高兴啊!可是她还不知道这细布好的多少钱一匹呢!
她转身指指她买的那两匹细布问:“你这个给我算多少钱一匹?”
曾秋看看一下没反应过来回答道:“那个前两天买二百文一匹,今天买给你就给一百八十文吧!”
徐小米听了在心里很快算出这些布和棉花已经花了七百四十文了。
这堆布大概有三匹这三匹给七十文一匹需要二百一十文加在一起九百五十文。
这应该不吃亏的九百多文买了这么多东西,而且都是现在必须买的。
“那好这一堆布我给你二百一十文,我也不知道这有多少布,你给算算加在一起是多少钱?”
徐小米的这些举动把父亲徐二强惊得嘴巴张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曾秋也没想到父亲放在哪里大半年没买掉的东西今天全被他给买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就连打算盘的时候手也在激动的抖。
“小妹妹,你买的二十斤棉花加三匹布再二百一十文总共九百五十文”。
曾秋一样一样加给徐小米看见她点头才把算盘归了位。
徐小米从衣服夹层里摸出一定一两的银子递给曾秋。
曾秋拿了银子看看,他没想到这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会拿出银子来给他。
在他看来她可能会全部给他铜板。所以,他看了看银子又看看徐小米。这才把柜台的抽屉拉开给徐小米数了二百五十个铜钱。
徐小米现在才闹懂一贯钱是一千二百个铜钱,也就是说要一千二百文钱才能换到一两银子。
徐二强看到闺女拿出一两银子时更是张大了嘴巴。
他活了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整定的银子呢!
他手拿过的多数是些铜钱,就算碰过银子那也是一些碎银子。他心想女儿那来的银子呢?
难道是卖狼皮?嗬!这狼皮居然卖了一两银子,早知道就早点去山里套狼了。
现在他心里觉得自己特别窝囊。自己这么个大男人还不如女儿的胆子大。
每年守着那两亩薄田吃不饱穿不暖的,真是憋屈啊!直到现在女儿回来了他才觉得自己活得才像个人。
徐小米不知道父亲的想法,她只知道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先让家人吃饱穿暖再说别的。
徐小米付了钱让曾秋把那染了色的布给她叠好包起来还真是三匹呢!
徐小米没有觉得赚到了,她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又买不起好的。
这布拿回去洗洗,做被套和床单还是可以的,至少它还是新的比家里那竹筏强得多吧!
走时她让父亲扛着棉花,她背着沉甸甸背篓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