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姨娘？你还记得你是我姨娘？你还记得我公公尸骨未寒说不定在天之灵还不心安呢？是谁刚刚说的那么好听，说要去报官，要抓我这个忤逆之人的？”
程茵茵哈哈大笑，只不过，那笑声中毫不掩饰的冷冽，让人听了一阵毛骨悚然。
接着那几个连着的问句，更是直敲人的心灵。
“茵茵，姨娘那不是气话吗？咱们一家人，哪里能这么当真，你就当姨娘刚刚什么都没有说，好不好。”许氏终究还是态度软了下来，跟刚刚的居高临下，截然相反。
“怎么能是开玩笑呢，说出去的话，怎么能轻易收回，何况您可是堂堂的段家的当家主母，您说话我可不敢当时放屁！”程茵茵挑眉，前半句讽刺意味十足，后半句虽然说着不敢，但是用词那么低俗，却已经是故意在挑衅。
段卓抬起眼，微笑着看了一眼程茵茵，便又轻松惬意的端起茶杯，就像是局外人似的，冷眼旁观这一场“内斗”。
“你……”
许氏一下子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来。
毕竟，大家闺秀出身，后来又嫁到王府，虽然九王爷家道中落，但是，上层社会那种涵养是不会变的，所以，这样低俗的词汇，许氏何曾说出口过，就连听到，也很少听到，所以，遇到伶牙俐齿的程茵茵，在口头上，她自然不是对手。
“我什么，你先坐下，我这人，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好在有一身的傲气，许姨娘，你今日这么对待我们，我能原谅你，那就只能说明我跟段卓是真的好欺负，但是，我也要让你看看，我程茵茵，根本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所，所以，你想怎样？”许氏依旧红着脸，说话都有点磕巴，怒视着程茵茵。
“我想怎样？很简单！”
程茵茵挑眉，微微一笑，眼神转动到段卓的身上，见他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心想着这么激烈的场合，这厮居然还心情喝茶，简直就是极品，就是奇葩。
“段义，去给你哥道歉，在道歉之前，先将这地上所有的东西给我捡起来，整理好！”
“啊……”
程茵茵说话的同时，手中也不注意加重了力道，也不知道是剪刀戳到林巧儿的肚皮痛还是因为扣着她的胳膊痛，总之，林巧儿一声尖叫，恰到好处！
段义一听见林巧儿的呼声，吓得赶紧蹲在地上，一件一件的物品慢慢的捡起来，整理好，放在桌子上。
然后又战战兢兢的瞥向林巧儿，看着自己女人那可怜巴巴的求助样儿，心中烦闷不已，但是，却也不得不按照程茵茵的要求去做。
慢慢的来到段卓的跟前，低着头，墨迹了半天，仍旧一个道歉的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就算道歉了？那你这犯错的成本也太低了吧。”终于，段卓缓缓地开口，将茶杯重新放在桌子上，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程茵茵，那深邃的眼眸，实在太过于神秘，实在没人能看得出此时的他在想些什么。
淡淡的语气，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既然段卓已然开口，此时，就应该程茵茵淡然的看着段卓“表演”了。
“大哥、对、对不起……”
“既然你今儿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对不起我的事情究竟有多少，当然，我这人记性不好，你也不用当面说，自己心里知道便是。”说着话，段卓慢慢的站起来，一步一瘸的走到许氏的跟前。
许氏看着段卓靠近，明明是那么慢的步伐，明明他的脸上一点肃杀之气都没有，明明拄着拐杖的段卓看上去毫无半点的杀伤力，可是，只要对上他的那一双眼睛，许氏就不由得一步一步的倒退，直到身体抵在椅子上，这才一屁股坐下。
“段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声厉喝，试图掩盖自己此时的心虚。
“姨娘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一个废人，能对你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要借一样东西用用。”段卓一直板着脸，面部表情仿佛除了深沉就还是深沉，在外人面前，始终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伤心……
“什、什么东西？”许姨娘抓住茶杯，低下头。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就是三年前，我爹爹交给您的那个账本。”段卓微眯着眼睛，试探性的看着许姨娘，注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果然，许氏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便又重新放下茶杯，虽然她努力保持着镇定，让所有的动作显得那么的流畅。
“三年前？什么账本？你爹爹何曾交给我过什么账本，倒是三年前这个家所有开销的账本我都还保留着，如果你真要借用，我也不妨拿出来看看。”许姨娘掩下眉宇间的局促，淡淡的开口。
“什么账本？”一提到账本或者钱财之类的事情，段义一下子就敏感起来，转过头，警惕的看着段卓。
“姨娘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咱们家每日记账的那些不真实的流水账本！”段卓低头，认真严肃的看着许氏，虽然面上依旧没有过多的情绪，但是，从他身上的气质明显能感受得到，相对于刚刚的谦和，现在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那我就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三年前的事情，我也真就记不住了，那个时候，你父亲身体不好的时候，确实交给我了很多东西，当然，都放在一个箱子里，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动过，你要是想找你需要的，你尽管去找吧。”许氏这下也淡定了不少，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
“义儿，你去将我卧房中放衣服的那个柜子里的一个红色的盒子拿过来，拿给你大哥。”许氏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直接慷慨的让段义去拿。
段卓微微蹙眉，然后也转身离去，只不过，是朝着他自己的房间。
突然一下子，原本乱糟糟，乌烟瘴气的前堂，气氛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只有那微微的抽泣声，听得比较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