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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哲心里想道：“小苍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万兽谷数十条人命又因我而死……哪怕我死几回都无法补偿小苍……但我若如此答应了，又对不起灵儿……”

小苍的父亲看他脸上又是苦闷又是愧疚，便说道:“小子，再给你半天时间！明天我就帮小苍举办婚礼。”说完便转身走了。

萧哲踱回小苍的房间来，看到她虚弱地躺在床上，不时地传来一阵咳嗽。

他走到她床边坐下。

“萧哲……”小苍早从他的脚步声中就知道是他过来。

“小苍……”他看着她。而她则伸出一只手来，寻找了半晌，才找到他的手，并将他的手握住。

“我知道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可惜，外面的世界长得怎样我都还不明白……”

萧哲忧郁地看着她。

“好在，好在上天对我不薄……把你从外面的世界中送到我身边来……”

“小苍……我，我只是一个别人眼中的废物……不值得你对我太好……况且，我们相识不久……”萧哲依旧试图说服小苍自己放弃与他成婚的想法。

“有些人相处一生也未必有感情，有些人仅仅看了一眼便忘记不了……”小苍又咳了几声。

萧哲叹息一声。小苍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缓缓闭上眼睛，疲倦地睡着了。

他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女孩，不由得又想起灵儿来。

“灵儿……恐怕我不得不……如果你还活着，希望你把我忘了……”萧哲闭上双目，流下泪来。

翌日，万兽谷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虽然万兽谷活下来的人仅有二三十个，但他们依旧排成了两列，期待萧哲和小苍的出现。刚刚经历过死别，万兽谷的人民意外地冷静。他们将生归结于大自然的馈赠，将死，也视为自然规律的必然。这是万兽谷的准则。

不久，萧哲果真和小苍走了出来。两人打扮虽然简单，衣服却都鲜艳许多。万兽谷中没有金银珠宝，有的只是鲜艳的花朵。小苍头上被鲜花点缀得特别吸引人。

小苍的父亲在台上说的几句话，便命令人拿出珍藏的酒来。众人欢快畅饮一番，已不知不觉又到夜晚。所有人都醉倒了，即使小孩和老人也都嗜酒。

唯独小苍和萧哲没喝多少酒。一个是带病的身体，一个是带病的心。

“你总是闷闷不乐……”小苍说道。她坐在房间里，又干咳了好久。

“小苍，对不起……”萧哲端起桌子边的酒喝起来。他不常喝酒，只觉得那味道苦涉。

“你没有对不起我……萧哲……我很幸福……”小苍再咳时，双手中已经沾满了血。萧哲惊慌地靠近她，将她拥在怀里。

“你不要说话了……别说话了小苍。”他说道。

“我怕……我怕死了就没时间跟你说了……”

“不，不会的。”

“所以，我……咳咳……要告诉你……从河边遇到你的第一次，虽然你昏迷不醒，我就喜欢上你了……以前我母亲生前常……常说，无论是生还是死，无论……是爱还是不爱，都是今生注定的……你相信吗？”

“我相信……”

“所以，我注定爱你，你注定爱别人。对吧？”

萧哲抬起头来，他该怎么回答她……

她仰起脑袋，冲着萧哲笑了笑。苍白的、满足的笑。

他将她抱到床上，她在他的怀中时就已经睡着了。她太疲惫，好像全身上下都疲惫。

萧哲坐回床边的桌子上。他将酒瓶子拿起，继续喝酒。酒的味道，对品酒的人来说有区别，对喝酒的人来说没区别。

他不过是想与外面的那些人们一样，醉了，便无需胡思乱想。

大陆西部，杜家。

此时，几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慌慌忙忙地走出一间房屋。

“那位小姐的样子好恐怖！”一个丫鬟说道。

“你别胡说！她可是我们夫人的亲戚！”

“为什么她脸上会长出那样的东西？”

“谁知道呢？”

几个丫鬟走着，眼前突然走来一个打扮尊贵的妇人。妇人身边还带着另一个丫鬟。

“夫人！”那几个丫鬟齐呼道。

“嗯。杜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夫人问道。

“夫人，杜姑娘是醒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她一直在哭……”

“你们下去吧。我去看看她。”

“是！”几个丫鬟退下。

夫人走到那房间门口，又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小桃，你也下去吧。”

“是，夫人！”叫小桃的丫鬟轻轻应了，转身离去。

这夫人便走进门去，只见房间内，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少女，一头黑色的长发垂在后背，头发没有任何装饰。她身形苗条，亭亭玉立。

“咳咳……”夫人故意清清嗓子。那少女这才转过身来。

原来这少女正是当时与萧哲走散的灵儿。

只是，灵儿此时只露出半张脸来，虽然皮肤依旧雪白，但神情却极为憔悴，眼睛红肿，另一半脸被长发遮住。

“夫人……”灵儿想站起来向夫人行礼。夫人举起手示意她别动。

“杜姑娘，你身体刚刚恢复，不要乱动！”夫人温柔地说道。她向灵儿走过去。

“谢谢你，夫人。”灵儿说道。

夫人在灵儿旁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下，说道：“你以后不用叫我夫人，我叫杜珊，你直呼我名字便可！”

“夫人？”灵儿脸上有些疑惑。

杜珊却问道：“今天感觉如何？头还晕吗？身体还发烧吗？可有哪里还疼痛？”

灵儿微微一笑道：“身体已经恢复……只是……”说完，她双目又尽显忧愁，看了看镜子。

“杜姑娘……让我看看吧……”杜珊语气柔和地说道。

灵儿轻轻将手放在那半边被遮住的脸上方，然后把头发往后面拨去。杜珊看到她那半边脸上早已经不具有人的皮肤之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黄，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属一般。一个妙龄少女脸上变成这样，怎能不叫人痛心又叹息。但是，她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好像并不吃惊。

“夫人……您刚才叫我什么……”灵儿这才注意到杜珊口中对自己的称呼。

“杜姑娘……看来……我有必要告知你的身世了……”

“夫人，您知道我的身世？”灵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