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白领着卯卯在这迷宫似得盐帮绕了好一会,才遇到一个丫鬟端着茶盘走过,二人闪身躲避,对视一眼,卯卯肯定的向他点点头:“你可以的!用你的笔丢她!”
月华白无言的看了一眼卯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了摇头,细长的桃花眼稍稍一瞥,随即向卯卯紧握的拳头伸出手去,卯卯下意识一缩,两个小拳头背过了身。见她警惕的样子,月华白不禁笑道:“掌柜的,莫不是怕我轻薄于你吧?”
卯卯不自然的侧过身去,两手又放于身前,紧攥着的小拳头依旧没有松开:“谁知道你这个来历不明的桃花眼想干嘛?”月华白一把抓过她的小手,从她手心里掏出几颗蜜饯:“我只是想借你的蜜饯一用。”说罢便拿起其中一颗示意卯卯,随意将蜜饯轻弹了出去,那丫鬟身子一颤,便似石化般定了身,唯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紧张的看着周围。这凡人会武功可真是方便啊,卯卯抬手抚着下颚,略带赞赏的看着月华白。
“掌柜的,如此慌乱之际,您还能抓着蜜饯不放,这般从容的心思着实让在下钦佩啊。”月华白转眸看向暗自发笑的卯卯,嘴角一歪,调侃道。
卯卯心虚的清了清嗓子,不以为然的表示:“你年纪还小,等再过几年见的多了,你的江湖经验就出来了,遇到这种事自然会冷静自持的!”说罢便朝院里定了身的丫鬟走去,那身影像极了撒腿逃离猎人追捕的小兔子。
月华白看着她慌忙的脚步,抬手挽起衣袖,看了看如玉雕般的手腕。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为何接触她的时候与旁人无异?
卯卯跳到那个丫鬟面前,为了更具恐吓效果,还掏出刚才在护院身上搜来的匕首,抵在丫鬟脖子上,佯装着恶狠狠地样子:“现在我问一句,你说一句,知道么?”那丫鬟原本受了惊吓睁大的双眸,此时却呆滞的看着前方,也不回话,差点还以为被那小子连同哑穴一块儿点了!这盐帮上下该不会都是江湖豪杰,不畏生死到这个地步了吧?
突然,只见这丫鬟嘴角淌出一丝晶莹,口水?不对,这个神情,就跟常来店里的那些大妈小妞没什么区别啊!难道是……卯卯回头一看,果然,那个白发妖孽桃花眼的月华白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自己身后,卯卯没好气的收了手中的匕首,转身对着月华白做了一个请的动势:“你……站远些好不好?你这样这样不停抛媚眼我怎么问话啊!”
月华白眉毛一挑,面露无辜,双手一摊:“掌柜的,我可什么都没干。”
“你长成这样本身就是妖孽!哎呀……算了!这个丫鬟不中用了,我再去别处抓一个。”说罢便敲晕了正发愣的丫鬟。
卯卯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寻,想趁其不备一举拿下。果不其然,在一拐角处再次遇到一名丫鬟,这次卯卯仗着拐角的掩护,迅速将匕首抵在了对方脖子上。没了月华白这个妖孽的干扰,问话也极其顺利,得知云小曼此时在总舵的东苑,问清了路线便一个手刀再次敲晕了丫鬟,急匆匆的扒了她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月华白倒也聪明,前来汇合时已然穿上了护院的衣裳,两人立即赶往东苑。
盐帮坐落在一片岛屿群中,由十五座大小不一的小岛围绕着一座大岛,共分为十六院。而盐帮总舵便是那群岛屿的中心,占据最大的面积以及最有利的地势。幸得是卯卯跟着云小曼一起被“请”到这里来的,正好处于总舵。
越靠近东苑,遇到的人越来越多,低着头走倒也没人查问,一路畅顺。心惊胆战的到了东苑内院,却被守卫告知需得要令牌才能进去。卯卯与月华白背过身去,对视一眼,卯卯圆溜溜的小眼珠子仿佛在说着:“要不要一路敲晕过去?”月华白却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二人此番倒是培养了一丝默契。就在这时,院落里发出一阵惊呼,有贼人闯入!门口的守卫立刻各自奔走去寻找贼人,只留下两个守着内院门口。只见二人同步转回身子,眼里尽是奸诈,人手一个,两个“贼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内院,景色倒也跟别的院落无异,甚至更简单些。
两人沿着青苔石子路来到一片梨园,脚下步子还未停稳,一个抬眼便看到了云小曼,当然,还有那位李状元。见状,二人迅速闪身伏在墙根下,静静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云小曼依旧是一副冷面的模样,对李状元不卑不亢,李状元越说越激动却不知怎么颓然下来,云小曼竟也开始动容,伏在桌上低声抽泣。卯卯与月华白看的也是津津有味,手中就差一碟瓜子,一碗清茶了:“掌柜的,你听得见他们说什么?”
“你们人啊,耳朵短,听不见很正常!”卯卯忙着偷听,也懒得搭理,随口打发两句:“那男的对女的说,希望她可以不计前嫌救她父亲一命,那女的却说为什么他不相信她,毒不是她下的!”唔,卯卯眼珠一转,看来这七世怨侣确实是情路坎坷,李状元怀疑云小曼给自己爹下毒?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云小曼与这状元的爹有仇么?可是看她样子,也不像下毒之人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正待卯卯往下听的时候,云小曼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你我当初情投意合,你还曾为我许下诸多誓言,我亦怀有一颗赤诚之心与你相待,可才数月,你竟为了那荣华富贵接了圣旨!你让我该如何自处?”说罢悲愤的转过身去,不再看那李状元。这一回身,泪珠儿却似雨打般顺颊而下:“是了,人往高处,水往低处流,你贵为当朝状元,固国公主之女的名号自然与你相配,你们才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而你与她定亲那日,我不也同你一刀两断了?你又是如何对我的?我云小曼虽不是什么巾帼英雄,但为人处世也担得起这光明磊落四个字!是!你是负了我,我也怨过、恨过。可你该知道我绝不会做出如此阴狠之事!也罢,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言明,你爹的毒不是我下的,我也无药可解。”
那李状元此刻面如死灰,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石桌上的古琴,琴弦受到外力发出沉重的嗡鸣,却显得院落里寂静的可怕,直到卯卯以为李状元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我说,我想娶的,由始至终唯你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