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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芸芸结婚的日子,本来是好事,却差点被辛地搞砸。
婚礼酒店不大,人却超出预期的多。本来在拥挤的地方辛地就易烦躁,在看到典礼上漂亮的表妹和那位将近四十岁的妹夫形成的鲜明对比之后,她绷不住了,为表妹不值,一个人靠着一张桌子哭得撕心裂肺。
芸芸的目光扫过表姐,看到她哭成那个样子,直接从台上冲下来抱住她,嘴里直嚷着,我不嫁了。辛地还算清醒,她摆出做姐姐的样子,劝妹妹回到台上去,还一个劲儿地嘱咐诸如“不要被婆婆欺负”“不要委屈自己”之类的话。芸芸的婆家人听了脸色都很难看,事后连辛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一刻情绪崩溃。如果一定要深究,那八成是辛地想起了婆婆对自己的严厉,不想让表妹也受同样的委屈。
把芸芸哄回台上,辛地不想再留下来,她转身去跟同来参加婚礼的母亲告别,结果听到她正在向别人炫耀,“八十八万彩礼!我们辛地呀……”
辛地突然觉得烦躁极了,想要大叫一通,想要疯跑出几条街,想要打人毁物。
或许别人听了会觉得羡慕,或许母亲跟别人说起这个时会觉得很有面子,被生活压迫了几十年的她和父亲终于能扬眉吐气。可是谁又知道,因为那八十八万,因为自己糟糕的家境,辛地在婆家人面前总是抬不起头。当然,他们不至于给她脸色看,但是变成凤凰的小麻雀会自卑,他们给自己的一个眼神,都能让辛地想很多。那骨子里的自卑,不是靠“burberry”“gucci”包装一下就可以变作骄傲的。
想着想着,辛地非常想哭。她跟这个富人家真的格格不入,之所以会去学法语,是因为她天真地以为这样可以和在法国待了十一年的严肖俊有些共同话题。结果呢,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当她和严肖俊还有严母坐在一起的时候,母子两个说的都是中文,那些句子她却都听不懂,仿佛大家分处两个世界。
有太多的委屈不能说,就算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会懂,甚至还会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吧。辛地干脆什么都不说,任由那些委屈将自己包围。
回家时路过超市买了菜,坏情绪一直持续着,连做饭都“砰砰”地乱摔东西,不知道在跟谁发火。做好了饭,想要写点东西,却根本写不出来,于是辛地就那样对着电脑傻坐着,直到严肖俊回来。
“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换件衣服,一会要出去。”
“去哪儿?”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辛地发火了。
就严肖俊对辛地的了解,她应该说“哦”才是,看样子小家伙今天心情不好,于是他走向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真香,”然后抬起手揉揉她的头发,“你怎么了?”
“没怎么。”辛地翻着白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