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夕颜看不出君墨冥究竟伤在哪里,只看得出他的身体极端虚弱。方才他就一直在咬牙硬撑,额头鼻尖早已冷汗涔涔,墨君轩若是再不走,她都担心这场戏随时可能因为君墨冥的支撑不住而穿帮。
急促地喘息了几口,君墨冥双眼紧闭,缓缓调整着内息。内功疗伤这种事浅夕颜只在影视剧中看过,根本帮不上忙,不过倒是十分欣慰地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原本惨白的脸正在渐渐恢复红润。
不知过了多久,君墨冥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转头瞧着浅夕颜良久不语,眸子里的光芒倒是瞬息万变,复杂到令人完全看不懂。
被他看得有些疑惑,浅夕颜眉头微皱:“好些了?为何这么看着我?”
“我在等你问。”君墨冥终于开口,声音却沙哑得很,“照理来说,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浅夕颜淡淡地一笑:“我问了,问了两个问题,可你没有回答。”
君墨冥一怔,慢慢点了点头:“好多了——可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浅夕颜,你为何帮我?”
“你让我帮的。”虽然明白他的意思,浅夕颜却故意说得云淡风轻,“是你说让我帮你瞒过皇上你今晚不在府中这个事实,所以我就帮了。”
君墨冥眉头一皱,眸子有些清冷:“你认真些!我的意思是说,你并不知道我今晚究竟做了什么,为何毫不犹豫地选择帮我?你与皇上接触得不算少,应该看得出他是个好皇上……”
“皇上是个好皇上,就说明你做的一定是坏事吗?”浅夕颜淡淡地笑了笑,“我是不知道你今晚究竟做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都一定有你的理由,能帮的我当然要帮。”
君墨冥定定地看着浅夕颜,眸中的清冷渐渐被一丝暖意取代。片刻之后,他故意挑唇一笑:“不见得吧?你早已看出我的命盘被邪气浸染,我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岂不是很正常……”
“被邪气浸染的是你的命盘,并非你的心,你怎么还不明白?”浅夕颜有些无奈地打断他,一抬手指向了他那双亮若灿星的眼眸,“喏,你的眼睛很清澈,眼神很正,而眼为心之窗,足见你的心并不邪恶,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都绝不是为了伤天害理。”
君墨冥的身躯在微微发颤,眸中的喜悦第一次盖过了原本的痛苦,轻轻握住浅夕颜的手,他突然叹了口气:“怎么办?我似乎……真的爱上你了……”
浅夕颜动作一顿,仔细盯着君墨冥的眼睛看了很久才点头说道:“这一次,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只是……”
君墨冥的手突然一紧,一颗心竟也吊了起来:“只是什么?”
浅夕颜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起身后退了几步,故作平静地说道:“请你趁着如今还只是‘似乎’,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在这云玄大陆,你可以爱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要爱我。”
君墨冥感受着掌心残余的温度和柔滑,口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理由。”
浅夕颜抿唇:“因为我……不属于这里。”我属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
“不属于这里?你的意思是你不属于摄政王府?”君墨冥下了床,慢慢走到浅夕颜面前,“还是说,你不愿属于我?”
“有区别吗?”浅夕颜微微笑了笑,“总之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强留我在摄政王府毫无意义,我早晚是要离开的。”
君墨冥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慢慢点了点头:“我原也知道不可能,可……可我不甘心呢……”
“不甘心”三个字,君墨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仅仅是从这几个字中,浅夕颜就能听出他的不甘究竟有多么强烈!
皱了皱眉头,她试图令君墨冥想开些:“没什么不甘心的,我们本就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不过你既然知道这一点……”
“怎么,又想要休书?”君墨冥深吸一口气,接着挑唇一笑,“爱妃,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为夫身受重伤,这还半死不活,你不表示关心也就罢了,居然想趁火打劫讨要休书?你就那么恨为夫吗?”
也是。浅夕颜点了点头:“你身体还虚,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君墨冥张了张口,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好。”
当下二人各自上床,不再多说什么。然而静了许久之后,君墨冥却突然开口:“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今晚究竟做了什么?”
“想,”浅夕颜诚实地答应一声,“不过只要你不说,我绝不会问。”
君墨冥微笑:“为什么?”
浅夕颜哼了一声:“我怕你掐死我。”
……
君墨冥呵呵地闷笑出声,笑声中却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心事。
既然认定君墨冥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浅夕颜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睡得还算安稳。然而片刻之后,君墨冥却慢慢睁开眼睛,右手食指一弹,无声无息地封了她的昏睡穴!
确定浅夕颜绝不会中途醒来,君墨冥起身悄悄走到了床前,借着皎洁的月光垂首瞧着她醉人的容颜轻声一叹:“方才那句话,我其实是想把‘似乎’两个字去掉的,你知道吗?可是我也知道,你终究不会属于我……”
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君墨冥脚步踉跄地出了墨冥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风漠尘所居的“风雅斋”。
风漠尘一向是独居惯了的,因此整个风雅斋内除了他自己之外空无一人,一点声音都没有。来到内室,君墨冥一眼就看到风漠尘正盘膝坐在床上疗伤。可是他受的伤实在太重,已经有些气力不继。
抿了抿唇,君墨冥上前一步,将手掌抵在他的后心,一股柔和醇厚的内力缓缓度入了他的体内。
看看已经差不多,君墨冥慢慢地收回了手:“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