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呼啸,吹的袖管虎虎生风,就连老头儿那银白色的头发,都被那风吹的根根立起。我与老头就这样相对而立,任凭那飓风将地面上的枯叶吹起,任凭天上的雷云降下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场战斗此时已经无法避免,若动手必是生死对决
一条条的银色巨龙穿梭于天际与须弥山之间,我冷了脸色看着对面的老头,要知道虽然我疏于修炼,可白衍在临走之前将自己三分之一的法力修炼成丹药尽数给我服了下去,所以我此刻虽然依旧没有什么阶品,勉强也就算是个神女,可普天之下能够伤我的人并不多,虽然面前的老头一定就算一个!
老头儿就这么静静的听我说完这句,却并不立刻反驳,握着浮尘的手像是加重了几分力道,这一次天上的雷云已经显现微红,好似那雷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五色嫘玉箫,我不舍得缓缓抚过箫身上的每一个被磨得平滑的空洞,再抬头时我已经不再只是白灼,而是青丘的衍后,这个只属于我的名字,毕竟不能让任何人看扁了!
老头儿的耐性一般都是不错的,就像我这几千年来,性格也慢慢变好了不少,若不是这个老头出手打散了白衍封印在玉箫中的那缕元神,我也不会这么生气,可这个老头显然与我预料的不太一样,他好像很着急,好像有什么事情在逼迫他一样,太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孽障!你可知道,你其实还是老夫种在那巨石之下的!”老头儿冷冷一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惊得我心神不由一颤,偏就在这眨眼之间,那老头雷厉出手,看似柔软的拂尘此时竟化为一柄火红的利剑,招式狠准毒辣的直取我的咽喉。
虽然对敌的经验不多,可我至少也交教几个像模像样的徒弟,所以老头的这一记攻击虽然看似毫无破绽,可他的目标却是我的喉咙,这个部位虽然脆弱可胜在足够小,能够用到的招式也唯有直刺和横挑两种,所以也刚好给我能够躲开的余地。
老头的功力确实不容小觑,单单这么一击竟然也夹了劲风向我扑面而至,心思一转我立刻向后一倒,就势躲过老头拂尘的一刺,却不想我还来不及后撤,那老头凌空手腕一转,直刺立刻变为下撩,招式变化快的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身子此时正在半空反转,完全没有借力的地方,若是不能避开这一击,只怕下一刻我既要被拦腰斩断了。
手中的玉箫此时再次泛起五色光华,自从上一刻我的血喷在箫身之后,神识好似与这玉箫有了些许相通,还不待我做出任何反应,那玉箫已经带动左手直直上迎,将那下撩的拂尘剑搁在距离我身体不足一尺之处,算是险险的躲过了致命一击。
老头儿不屑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五色嫘玉箫,那火红的拂尘忽然一变竟直接变换成了一柄短匕,细看之下那匕首竟然是钝的,虽然也是明晃晃的却并没有开刃,只是那短匕上像是雕刻着一条条银色的纹路,那银色的纹路蜿蜒盘旋,竟像是活的。
下意识的感觉这才是那老头法器的真实样貌,随即也立刻意识到那柄拂尘为何能够召唤雷云。
后颈一阵发凉,手中的玉箫此时也突然不安的发出扰人的嗡鸣之声,还来不及再做出任何反应,老头的嘴角已经慢慢裂出一丝冷笑,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闪电直冲我的脑门。
手脚立刻一阵麻木,就在那道闪电将要击中我脑门的时候,一股突然而来的力道击得我整个身子前移,险险的将那道雷击躲过,却不想第一道雷击之后,竟然还有第二道,看来这个老头今日真的是下了将我斩尽杀绝的决心。
第一次被雷击中我,只觉得周身都像是被一个个针尖同时刺进身体一样,别说动作,身体就连本能的反应也做不出来,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所有力道,双膝一软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
“你还是这么脓包!”耳畔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不过那话却不怎么中听,身体的麻木还没有消失,所以此时就算我想要转头去看也一眼不可能,刚才的交手让我终于知道,仙人之间的决斗有时候结果比招式重要。
恼怒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我恨不得立刻转身躺在地上,因为就算摊倒在地上也比跪在老头面前要好一些。
老头此时已经抬头,没有继续注视我,更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上前给我补上一剑,却不想他突然看向我的身后,看向那个声音传来之处,开口斥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本尊的事你也敢插手?”
手臂忽然被人抓住,整个人就像只猴子似的吊在哪里,虽然不好看却比跪在老头面前要好一些,此时身体的麻木缓缓退去,忍不住侧头去看,却不想看到的居然是蚩黎。
咽了一口口水,我此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认栽,不然为何来救我的不是柳玄,也不是白静,就算是那个青丘的帝君也行,好歹我还有身份压着他们,唯独这个蚩黎,我心虚的紧。
这件事要追溯的七百年前吧!那日我闲来无事在街道上闲逛,却不想竟然能遇到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出来逛街的唐蝶,要知道蚩黎那家伙说了一堆谎话害得我以为柳玄死了,吐了好多血,这次见到唐蝶自然是要报仇的,却不想该着上天眷顾,那蚩黎居然闭关了,而且这一闭关居然还闭了整整一千两百多年。
呵呵,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拉着唐蝶说了一堆谎话,更给蚩黎安上一个在麒麟山有外室的罪名,当我得意的看着唐蝶气鼓鼓的带着儿子走的时候,我就知道蚩黎那家伙要倒霉了。
想来这件事蚩黎那家伙应该也是知道的,毕竟我可没有着拖唐蝶替我保密,更何况这种假话也就只能说说根本就经不住有人去查,所以就在看到是蚩黎救我的时候,我心虚的感觉,落在白衍他师傅那个老头手里,大不了就是一死,若是落在蚩黎手上我一定比死还难看
果然就在蚩黎拎着我一条胳膊将我高高举起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命的闭了眼睛,看来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就这么两个仇家,结果一天全遇上了。
见我认命蚩黎却只是冷哼一声,然后大出我意外的说道:“哼!相公丢了也就罢了!被一老头欺负,就不知道找兄长来给你撑腰?”
呃,这画风转得有些太快,我有些跟不上,于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蚩黎,却意外的发现那厮的脸色不太好,整个就是一青里透黑,呃,完全就是爆发前的征兆。
缩了缩脖子,我一直在熟悉人的面前都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于是立刻摆正笑脸对着蚩黎一招手说道:“蚩黎大哥好!谢谢蚩黎大哥来给白灼撑腰!”
那厮的脸色更难看几分,就像是、就像是武大郎喝完潘金莲那碗药之后的脸色,忍不住就想要去找人给他看看,却不想还不等我在说些什么,那个老头却先一步开口了。
“火凤一族最近是不是太嚣张了?恩!本尊的家事你也敢插手!你以为本尊是那糊涂的玉帝老儿吗?”
蚩黎此时终于将我缓缓放在地上,昂头看着那老头有些无赖的说了一句:“哦?若是本尊在这里,我自然是要带着舍妹逃命的,只不过一缕元神的分身而已,你觉得本君该怎么选择?”
我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呃,一缕元神的分身?本君?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个把我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老头,其实只是一缕分身?
呃,这个,整天闲着没事到处闲逛的蚩黎,居然也是一个帝君?
恍惚的坐在地上,我依旧后知后觉的等这两人开打。
“记得两千年前我曾告诉你,千年之后你需要去一趟青丘,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难不成是桂花糕?”
蚩黎骂完老头,立刻转头看我,那眼睛就像是在看···,看一团粑粑,嫌恶让我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于是站起身来,很无辜的对着蚩黎想要解释一些,我就只一千年前才从青丘出来找白衍的。
“闭嘴!先听我说!”蚩黎居对是故意的,当着老头的面每一句都把我憋个半死,于是我依旧只能蔫蔫的站在那里,呃,活像是凡间那些刚被先生教训的稚子。
“白衍并没有死!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归位,您说是吧喃鏖老祖!”
看着蚩黎挑眉看向那个老头,我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总觉得蚩黎这个样子霸气的不要不要的,于是忍不住心底就生出满满的敬意。
“哼!”那老头突然被提问,却并不打算回答而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随即恼恨瞪了蚩黎一眼,大有立刻就要动手的感觉。
我愣在原地,那老头没有立即反驳也算是承认了蚩黎的说法,我忍不住紧走几步,走到蚩黎面前,手脚不听使唤的抓住蚩黎的袖子,却不想那厮居然立即甩开,很疼惜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袖,说了一句让我立刻吐血的话。
“别抓皱了!这是蝶儿给我做的第一件衣服,若是不是出来看你挨打,还不舍得上身呢!”
突然就有一种将他身上那件衣服凌迟的念想,却不想那厮表情一变,接着说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回青丘,这个老头很棘手,若不是白衍,只怕现今没有几个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你就静静的呆在青丘,找白衍的事情还是我来吧!我保证不出千年,我一定将白衍送到你面前!”
心里忍不住一酸,我知道若是不是真的将我当作朋友,今日这件事只怕没有几个会插手,心里没来由的一热,我郑重的走到蚩黎面前跪下,叫了一声:“兄长!”
蚩黎侧头没有看我,就这么摆摆手,脸上很是嫌恶的说道:“在我将白衍给你送回去之前,你就给我老实呆在青丘,这个喃鏖老祖虽然离开,但也毕竟是白衍的师傅,他不会去青丘找你麻烦的!”
说道这里蚩黎突然顿了一下,好象是迟疑了一下,于是接着说道:“本君千年之前养了一只狐狸,只是长相实在是太妖艳了,蝶儿看着碍眼,就将他打回原形了你也知道蝶儿不喜欢,我就不能养了,送到青丘也该有五百年了,你若是回去,记得帮我好好照、料照料!”
不就是照顾一只狐狸吗,这有什么难的,于是我郑重点头,拍着胸脯说道:“我一定好好照顾那只小狐狸!兄长放心!”
看蚩黎的样子好像还有话要说,我于是聚精会神地聆听,毕竟人家算是救了我的命,照顾一个小狐狸算不得什么大事,能够回报一二也不错。
蚩黎果然不是盖的,还记得蚩黎曾说过,我若认他做兄长,这天地之间可以任我来去自由,看来这话也并不算是大话,在我看来无计可施的老头,仅仅在蚩黎的手上走了不到十招,就被蚩黎突然出现的一柄青铜剑削成两半化为无形。
本来还还向着好好的谢谢蚩黎,却不想他在将宝剑归鞘之后扔下一句:“即刻就回青丘吧!我回家吃饭了!”
呃,有一种被人深深嫌弃的感觉,于是我只能认命的回去带了小徒弟,带着一身伤出现在了青丘的谷外。
千年之前离开的时候,我就从未想过在找到白衍之前回来,此时就这么狼狈的回来,让我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在谷口就落了云头,打算一步一步走进去。
这天气有些奇怪,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却不想就在我落下云头出现在青丘谷口的时候,天上竟突然下起小雨,莫名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遥看青丘谷口,依旧是记忆中的绿意盎然,只不过此时那青丘谷口居然还有人、呃,不有狐狸把守,一头看似有些奇怪的狐狸就这么呆呆的蹲在谷口出,望眼欲穿般的遥望着谷口外的位置,我忍不住就来了好奇,总感觉那狐狸应该不是在守门,倒像是在等人,于是就这么随了心底的念头缓缓的向着那个狐狸走去。
身上的伤虽然不能致命却多少还是有些外伤,原本腾在云头还没有发觉,此时一走路竟有些扯痛,再加商只是注意那只小狐狸去了,没有留意脚下,一个趔趄差一点扑在地上。
跟在我身后满脸好奇的周翰及时发现,下意识的将我往他怀中一拉,算是免了我扑在地上的窘态,可等我终于站稳身子回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个原本守在青丘之外的白狐狸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