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军说他已经想不起当年是因为什么被带出国去了，但是他记得那年他只有十五岁。
十五岁，本来应该记得很多东西了，但他只记得自己出国之前在北京住过一段时间，然后他就坐上了根本不知道降落在哪儿的飞机，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赶路，最后去了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阿富汗！
别的孩子出国都是为了学习，而他也是，可学的却是格斗的技巧和如何开枪，这些东西他学了整整十年。
“别信电影里那些特工一个能打十几个，那纯粹是扯淡，只要你想打别人一拳就得做好让别人打你一拳的准备，而我学了十年学的是什么？其实就是，你打我一拳之后我让你再没机会打我第二拳。”凌军脸色微红，眼神有些迷离:“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超人，只是术业有专攻罢了，我专攻的就是打人，用拳头，用刀和用枪打”
“那怎么十年了，你又回来了？”霍小军没有醉，但是这话他肯定得问。
“……”凌军沉默着又喝了一口酒:“因为一件工具……没有用了。”
咕咚……咕咚……
两人间一阵沉默。
…………
这场酒喝了很长时间，凌军跟霍小军说了很多话，似乎这十年间他都没有这么轻松的说过话，又或者这十年间他攒了很多话要说。
话虽多，但关于国外，关于阿富汗的话题却很少，话说的根本找不到目的，有时候甚至前言不搭后语，但凌军说的开心，霍小军听的痛快，两个人都是苦闷的男人，一点点在发泄着自己心里的苦闷。
一顿酒后两人算是成了朋友，而凌军也因此找到了自己的第二个活儿，卖水果。
凌军又回到了派出所旁边的小旅馆，而两个多星期过去了，郑妍依然没有电话打给凌军，这说明他办理落户的事依然没有进展。
霍小军答应凌军带他一起卖水果，但其实具体的事情两人根本还没敲定。这事不是支个摊那么简单，你至少得有进货的钱，毕竟水果是有保质期的，不可能没卖出去再往回退，否则烂了算谁的？
凌军住的小旅馆里，两人就此事又聚在了一起，酒足饭饱之后，脑袋还算清醒。
“我回来时拿到了一笔钱，有二十万，一分没动，我就拿这钱进货吧。”凌军喝着水，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
“用不了这么多，毕竟是亲戚，货款可以一次一结，有个几千块钱也就够了。”霍小军抽着烟:“我看家底钱你还是别动了，咱俩一起进货，我分出一部分给你，拿多少给多少，如果真能做起来，以后的事再说。”
“……行，谢字就不说了。”凌军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因为他已经快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你再帮我打听个事。”
“啥事？”
两人很快说完了事，凌军蒙头就睡，而霍小军出了旅馆找自己媳妇。
小军一直觉得凌军交代的事有些不太靠谱，有点没事找事的意思，但是同时他又觉得凌军说的有些道理，做买卖就是做买卖，不能放过任何的利益点。
小军思考再三之后，给自己媳妇打了个电话，然后伸手打了个车。
出租车停在了区政府门口，可霍小军并没有走进去，而是下了出租车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打完没有五分钟，从区政府大门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大概得有三十五六的样子了，身上穿着一身都有些褪色的旧西服。
“找我啥事？”西服男子接过了小军递给他的烟。
“问你个事……”小军沉吟着说道:“办什么证件能在路边摆摊？”
西服男一愣，打火机都忘了往烟头上点，半天才说道:“你只要不在政府机构门口摆摊，哪有人管你啊？怎么还想起来办证了呢？”
“事情有些复杂，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小军不愿意多解释，不耐烦的问道。
“首先你得有经营许可证……而且你摆摊的地方得允许游商摆摊才行，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政府允许的集市地点，还有……”西服男一口气说了七八条要求，但其实像这种三线小城市，对于街边摊的禁止并不严格，只要别影响市容卫生，阻碍交通就行。
“那你给我打听一下，这个地方理论上让不让摆摊……”霍小军跟西服男说了一个地方，西服男点点头答应回去打听，之后二人就分开了，小军又打车回了家。
李富强听说霍小军要退摊，本来已经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二话不说就当场退了小军媳妇剩下的摊位费。
小军在第二天就收到了西服男的电话，并且告诉他问的地方可以摆摊，但是需要办理很多手续，而且一样得有摊位费和租金。
“你说没事你浪费那钱干嘛？那地方哪有人管，你就摆你的呗。”西服男在电话里说着。
“行了，你就别管了，挂了。”小军挂了电话，想了一会就拿起衣服跑出了家门，急匆匆的去了凌军住的小旅馆。
小军把打听到的事告诉了凌军，凌军自己考虑了一会，随后问道:“这事你怎么想？”
“如果按照手续办，成本又增加不少。”小军眉头皱着说道。
“成本会增加，可在这里相应的收益也会增加，我觉得值得。”凌军说道。
“你不怕麻烦事？”
“我昨天没跟你说吗，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麻烦终结者！”凌军笑的很有自信。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不管钱花多少都我掏，你放开了干就行！”
“嗯！”
…………
小军说让凌军放开干，可没有身份证的凌军什么也干不了，所以一切的手续都还是小军自己跑的，凌军依然待在小旅馆里吃饭睡觉。
不过在这几天里凌军还是干了件正事，他去了一趟派出所，找了一趟郑妍。
咚咚咚……
“郑妍警官在吗？”凌军敲响了郑妍的办公室门。
“怎么又是你？”郑妍看见凌军直皱眉头。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没天天往派出所跑啊……这都两个星期了，我想问问户口的事。”凌军脸上竟然露出了腼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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