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雷阵雨悄无声息的停了,几片缥缈的云飘过,几颗残星点缀这夜空,一弯孤寂的弦月高挂,给海面蒙上一层神秘而又薄透的面纱。
安寂辰一人站立在阳台,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月光照着他冷若冰霜的脸,纤长的手上摇晃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
无数个没有她的日夜,他失眠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夜晚只能靠药物来维持睡眠。
他每日把行程安排到满档,甚至无暇吃饭,只是为了克制自己不再想她,但最终还是于事无补。
每当午夜梦回,总能在梦里听她一声声喊他师父,只是当他想紧紧抱住她时,却扑了个空。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回她丢失的记忆,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不过这件事似乎有人从中作梗,她的记忆被人故意封印住,而她自己浑然不知。
安寂辰高傲的抬起刀削似的下巴,眸中闪过一丝冷漠,启唇:“出来吧!”
半空中一阵花瓣飘逸,拥有一双白翼的男子逐渐显现,悄然飞落到安寂辰身旁。
男子勾唇,微闭双眸,细嗅手里的血色蔷薇,邪魅的紫眸看向安寂辰,“没想到,堂堂瑞安集团的总裁,竟然抢别人女朋友。”
安寂辰冷笑一声,面色如冰封在海底的千年冰一样冷峻孤傲,“原本就是我的,还用抢?安某不敢当。”
男子轻捻花瓣,“是吗?安总,你想要的东西还在我手里,你以为我白翼族的秘术是那么好破解的?”
安寂辰悠然自得的品着杯中的红酒,抬眸,淡淡开口:“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既然安总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男子凌空而起,快速向林夕洛所睡房间的阳台飞去。
安寂辰厉声喝道:“你敢!”
“还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的!”
安寂辰紧追其后,可当飞到客房阳台上,男子却消失不见。
不好!
难道他已经进了房间?!
安寂辰一脚便踹开了阳台的门,见林夕洛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也就松了一口气。
许是声音太大,吵醒了林夕洛,她闷哼了一声,翻了一下身体,又睡着了,并没有注意阳台。
安寂辰轻轻走到床边,纤长的手把遮住小脸的发捋过,抚过她的眼角。
林夕洛呈大字型的睡姿,让安寂辰不禁失笑,但看她没有盖被子,眉头不由皱了皱。
这些年身高是长了不少,但还是这么笨!睡觉连个被子都忘盖。
安寂辰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被子给她盖好,转身离开。
在开门的那一刻,他回眸再次看向熟睡的林夕洛。
哎!算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她。
如果那男子再次“访问”,那不就糟了?让她再受伤害,他承受不起。
安寂辰小心翼翼的横抱起林夕洛。
她像是受了惊的小鸟,一直往他怀里钻,却蹭掉了她衬衫的两个扣子。
月光静悄悄倾泻在两人身上,衬衫褪到了肩膀下,露出细腻光滑的肌肤。
只是有些瑕疵。
月光把林夕洛后肩上一条鞭痕映的明显无比,安寂辰双眸凝视着这条鞭痕,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与心疼。
这条鞭痕,本应是他的。
是他违背了家族的意愿,自愿受家法噬骨鞭的鞭打。
而且挨过之后,父亲说,他就可以完全脱离家族,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他与她在一起。
噬骨鞭,一鞭下去,便是皮开肉绽,筋骨尽断。
但是为了她,再疼,他也可以承受。
他何曾想过,当噬骨鞭打下去的那一刻,一个小小的身躯冲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
当他看清来人是谁时,已经晚了,那鞭子竟硬生生打在了她的背上。
一声惨叫,她落到他的怀里。
她的身躯如残叶般在风中瑟瑟发抖,脸色惨白,脊背上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他颤抖着的手摸去,便是满手鲜血。
他深深的记得,她强忍的剧痛,艰难的抬起瘦弱的手,颤抖的摸着他的脸,断断续续的说道:“寂辰……终……终于……让我保护了……你一次……求你……不……不要……再丢下我……。”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她吐出一口血,晕死在他的怀里。
脊背上的鲜血止不住的流,顷刻,雪白的衣衫上,地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看着奄奄一息的她,他心如刀绞。
一向沉着稳重的他,那一刻彻底慌了神。
他恨那些人,但是他更恨他自己,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
那一鞭几乎是要了她的命,尽管他倾尽所有为她疗伤,但那条肩膀至腰间的鞭痕,深深烙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无法消去。
安寂辰强迫自己从回忆里出来,把林夕洛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拥她入睡?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一夜,是安寂辰多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没有被失去她的梦魇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