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
长孙璟已经听到了国公夫人的声音,就在门外三步之地。
他上床盖被动作一气呵成,还顺手把身上盖着的被子弄出一点褶皱,看着像是已经盖了一段时间,再飞快的点了身上几处大穴,他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最后往身后的软垫上一倒,活脱脱一个病秧子。
最后在国公夫人说要进来的时候,把头上束发的丝带松了松。
脸色苍白,眼帘微阖,几缕乌黑的发丝从他白玉一般的脸庞两侧散落下来,他的双手仿佛就是琉璃做的,轻轻放在锦被上一碰就会碎掉,一室药香却似乎掩不住他身上独有的兰花香味。易清涟进来看到的便是如此的景象。
“钰国公?”易清涟忍不住出声。
长孙璟却似乎犹在梦中,不愿醒来。
站在易清涟身后的国公夫人忍不住上前准备叫长孙璟起来,却在看到长孙璟的脸色之后吓了一跳,她儿子真病成这样了?好在易清涟一直看着长孙璟,没有注意到国公夫人的神情。
易清涟把目光放在了跪坐在长孙璟床边的一个侍女身上,眼神凌厉,道:“哀家记得钰国公身边没有侍女服侍,她是谁?”
侍女头也不敢抬,小声道:“奴婢是夫人的贴身侍女,因国公久病不愈,才让奴婢过来侍奉的。”
“噢?”易清涟似是不信。
国公夫人是知道这位的脾气的,连忙换了神情上前道:“的确是,这几日璟儿的病情已经好多了,臣妇也准备让她回到我哪里去了。”
“那便好,”易清涟复又看着长孙璟精致的脸庞,声音终于柔和了一些,“钰国公一向都不喜女子的脂粉气,让她一直待在这里才会有碍国公的修养。”
“对,娘娘不说,臣妇都忘了,”国公夫人立刻对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道:“你还不出去?”
“是,奴婢告退。”其实侍女也是不想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多待啊!
侍女刚刚退了出去,长孙璟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瞬间,一室的光华都要被他眼中的光芒所取代。同时,他脸上的气色也就显得更加的虚弱。
看到易清涟,长孙璟的神色却丝毫不变,仿佛知道易清涟会有此一行,他甚至都没有下床的意思,只是在床上微微低头:“臣参见太后。”
长孙璟越是不折,易清涟的心中就越是像猫挠一般痒的难受,要不是碍于老国公夫人还在,她一定会上前坐在长孙璟的床边,细细询问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比如,长孙璟的病情。
“钰国公免礼,哀家此次也是暗中前来,礼数就不必这么多了。”易清涟这话倒是出自真心,若是前几年……
“谢太后。”长孙璟抬起头,神色比往日更加冷漠。
易清涟开始觉察出不对,就算长孙璟一向待人疏离,可是也没有如此明显的让人觉察出来,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在生自己的气啊!易清涟本欲直接开口解释,可是屋内还有一人,实在是不方便,她现在只想着长孙璟心里的感受,其他竟然也不顾了,直接道:“老夫人陪了哀家许久,想来已经有些累了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这里有侍女们就行。”
“这…..”国公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宝贝儿子,而后再儿子的眼神下,答应下来,“多谢娘娘体恤,臣妇先告退了。”
国公夫人前脚刚走出去,就听见里面饱含柔情的一声——“璟郎…..”她打了一个哆嗦,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太后请自重!”长孙璟扭头,只留给易清涟一个引人遐想的侧影。
易清涟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只留下一个一直陪着她的老嬷嬷,在老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长孙璟的床边,不过她还算是有着三分理智的,最终还是决定坐在了床旁边的一张绣凳上。
“璟郎,我是信你的。”易清涟觉得自己很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所以就顺着自己心中所想直接道。
长孙璟没有说话。
易清涟直接认为这是对她所有猜测的默认,不由得更加惊喜,语气也更柔:“我今日来看你,多半还是因为担心你的病情。剩下的那两分,不,一分,也只是因为其他人不断的乱嚼舌根,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来亲自看看。”
“太后现在看了,可满意否?”长孙璟转过身,看着易清涟,脸上有些讥讽。
易清涟脸上一红,她其实知道长孙璟不会全部听信自己的话。以长孙璟的智慧全部都信,那就真的是有问题了。不信,却不由得信上三分,这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也才最让自己开怀。
“不满意,这一次来见你病的如此重,我怎么放心的下!幸而这一阵朝中的大事也不多,你就好好休息。”易清涟转换话题,却带着一点点威胁。
长孙璟已经懒得理会,反正现在目标已经达到了,他现在只需要今早完结这段对话,“几日与太后不见,先帝的遗腹子似乎又大了一些。”
易清涟本来红润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她在长孙璟的目光下笑的有些勉强:“是啊,孩子长得快。”
长孙璟瞄了易清涟的肚子一眼,却让易清涟遍体生寒:“这几日天气已经十分冷了,太后一定要保重凤体。”
易清涟点点头,“钰国公有心了,”说完她站起身,扶着嬷嬷的手道:“哀家出来许久,的确是该回去了。钰国公还请好好休养。”
“多谢太后。”
回去的路上,易清涟手心全部都是冷汗,她隐隐觉得长孙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却毫无头绪。最后,他想到了最后长孙璟对自己肚子那个不满的眼神。一定是那个!易清涟仿佛找到了黑暗中的明灯,他是生气自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易清涟的心情一下开朗起来,整个人也轻快了许多。
不过,这个孩子啊……到底还是更加重要一些。
长孙璟一把掀开被子,里面穿着的裤子和松松垮垮的上衣丝毫不搭,毕竟时间紧迫,来不及更换。
“把她碰过的东西全部拿去烧了。”长孙璟的语气满是厌恶。
立刻有守在暗处的暗卫出来,飞快的把那些东西移了出去。
长孙璟推开窗,让里面甜美的脂粉气飘散。
钰国公不喜脂粉气吗?的确!可是钰国公最讨厌的,还是您啊,太后娘娘。
“主上,凉州那边来信了。”
此时此刻,这封信无疑是对长孙璟心境的及时雨。可惜,新的内容却让长孙璟的心情更差。
一室寒冰,长孙璟的声音仿佛都带着浓浓的杀意:“之前没有全部用上的,现在都送给孟寒雪孟大人吧,安阳寒雪,哼!她也配!”
长孙璟的生辰在冬日,是那一年初雪的日子,因此他的字便是“近雪”。雪一直以来都是长孙璟的象征,更是长孙璟十分喜爱的东西。现在,竟然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敢称之为“雪”!长孙璟真的忍了很久了!
在郑梅花和莫澜东反对自己的时候,季夏就已经知道平民学子们的态度,绝对是十分不利于自己的!
所以,季夏并没有着急开始自己的行动。
根据聂子轩的话,每年入学后一月,都是平民学子被欺负的最惨,而且是唯一敢反抗的一次。之后,不是贵族学子们稍有收敛,就是平民学子们更加懦弱。
季夏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而且,她的月考计划更是为了这次的事件添柴加火!
成为了平民学子,才知道平民学子们的苦。
首先,两个饭堂是分开的。平民学子吃的饭虽然还算可以入口,但是比较之前季夏在贵族学子那边吃的,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其次,住的差。季夏已经算不错的了,还能一个人住一栋楼,其他的平民学子都是三两个人挤在一起,各种不便!
再有,上课之时,就连夫子都是差别对待,这让无论是哪边的学子们都有着越来越深的阶级差异。也就是聂子轩,上课的时候因材施教,不因为哪一个学子的身份而对他有什么别的不同。
在这样的差别对待下,这些平民学子居然还能忍上一个月!实在是让季夏十分佩服!
又是一日的课程之后,季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小楼,发现若月和十一正等候在那里。
“小姐!”若月和十一齐齐向季夏行了一礼。
季夏见到他们俩精神都一下好了许多,直接扶起他们俩问道:“事情办妥了?”
十一点点头,拿出一封信递给季夏。
季夏接过来仔细一看,是莫澜东的老父亲写的,里面九成都是感激的话语,还有一成就是希望季夏今后可以稍微照顾一下莫澜东。说他这个儿子为他们家着实吃了不少苦,但的确是个能干的。
“小姐,他们现在在安阳立刻就习惯下来了,还一直说着不愧是帝都。”若月在一边捂嘴轻笑道。
季夏却摇了摇头:“你们啊,还是不会看人。哪里能比得上故乡好呢?不过是老人家安慰你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