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和云州的交界是山脉，没有城池不说，就连几户人家都看不到。

季夏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拒绝赵安定这个暗卫的跟随，不然的话，现在估计都饿死在大山里面了。

“姑娘，野兔烤好了。”赵安定不仅武功好，烤肉也是一绝。

季夏接过木制串着的烤兔，闻着上面散发出来的肉香，本来就饿的肚子叫的更欢了。

不过……季夏掰下来一只兔腿，递给坐在旁边，两眼发光望着自己的季雨。

季雨这些日子跟着季夏，早就忘了那些比教条还严格的礼仪，拿着兔腿就开始啃，一会儿便是一嘴油。

三个人拿着两只兔子吃的其乐融融，天色也渐渐全部暗了下来。

“土豆，我们去洗个脸好不好？”季夏知道附近有一处溪流，清澈的很，用来洗去一身的疲惫再合适不过。

季雨并不像一般小孩子那样不喜欢洗漱，他有很好的洗漱习惯，甚至有时候他都会问季夏为何不沐浴更衣？

赵安定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让季夏带着走了。那地方距离这里不是很远，而且夜里也很静，只要季夏随口一喊，他就可以听到。这也是他放心季夏去的原因。

小溪的上方没有树木，月光照了下来，十分明亮，几乎用不到火把。

季夏把火把插到小溪边上的石头缝里，借着月色和火光，捧了一把山中的清泉浇在脸上。

“哇！”果然是清爽又舒服，季夏顿时觉得一日的疲惫都被现在的水流驱散了。

季雨蹲在季夏的旁边，也学着季夏的样子洗手洗脸。

“咔吱。”

这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尤为明显。

季夏一僵，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喊道：“安定，快来！”

“哈哈哈哈，”长孙璟从暗影中走出来，脸上是忍不住的笑容：“六月，你怎么不确定一下，说不定来的就是赵安定呢？”

“如果是他，我也最多就被嘲笑一下，”季夏站起身，看着长孙璟在月光下更加俊美的容颜，十分平静的道：“若不是他，我可连性命都没了。”

“不错，六月果然看的清楚明白。”长孙璟脸上还有未去的笑意，只是，他的目光移到了季夏的右腿下，那里站着一个小孩子。

季夏明显感觉到季雨身体僵硬，而抓着自己衣摆的手也在发抖。

长孙璟，认识季雨？

那这孩子……

季夏脸色不变，抱起季雨对长孙璟道：“回去吧，赵安定还在等着我们。”

长孙璟看着季雨，他现在使劲往季夏怀里钻，似乎根本不想见到自己，或者说，装作不认识自己。

这一点，就让长孙璟——十分意外！

“六月，我来抱着吧。”长孙璟面带微笑的伸出双手。

季雨立刻大声道：“不要！”而且还用双眼瞪着长孙璟，似乎在说，你不敢违抗我的命令。

长孙璟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这位，可是几乎没有说过话。刚生出来的时候他的确很聪慧，可后来不是……

季夏正准备说点什么，就看到长孙璟收回手，并主动站在了季夏的身后，道：“走吧。”

果然是啊！

季夏抱着软软的，小小的季雨，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与整个孩子没有什么缘分了。

季雨感觉到季夏抱着他的手紧了些，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有些温暖。

“主上，姑娘。”赵安定一看到季夏，明显松了一口气：“姑娘刚刚大喊，吓死属下了，还以为主上没找对地方，姑娘却正好遭到了什么不测呢！”

季夏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你们都退下，守在四周，我有话给季姑娘说。”长孙璟吩咐道。

所有的暗卫，包括赵安定，都退到了听不见他们正常说话的地方，守在那里。

季夏抱着季雨，不知道长孙璟想做什么，或者，想说什么。

“臣，参见陛下。”长孙璟撩开衣摆，笔直的跪了下去。

季夏都惊着了，毕竟长孙璟是对着自己跪的。她连忙把季雨放到地上，在季雨委屈的眼神下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

季雨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在这个时候却充满了威严：“钰国公请起。”

长孙璟没有站起来，索性也就直接坐在季雨的对面，尽量和他处在一个高度：“陛下，您为何要出宫？”

季雨反问：“钰国公是如何得知朕出宫了？”

长孙璟一笑，丝毫不介意说出实情：“您的奶娘身边有一个侍女，是臣的人。臣让她每日在身上涂一种特殊的香料，若有若无，靠近的人都会沾上。您虽不是太后亲生，但太后十日必然会召见奶娘一次，可是前几日面见太后，发现她身上没有这种香味。想来，侍候您的人已经全部被换了。太后动作这么大，应该是发生了和您有关的大事。”

季夏看着长孙璟，不明白为何他要把这件事说的如此详尽。让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这么早就知道这些，真的好吗？

季雨眼底的光彩黯了黯，似乎知道“换人”是怎么一回事，他抓紧了季夏的手，另外一只手伸出对长孙璟道：“你，摸摸朕的脉象。”

听闻此言，长孙璟和季夏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长孙璟垂下眼睑，道了一声失礼，而后闭着眼睛给季雨把脉。

“陛下，臣会治好您的。”长孙璟把完脉，笃定的道，却丝毫没有提季雨的病情。

“真的？！”在见到长孙璟之后，季雨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是，臣不敢欺君。”长孙璟脸上也带着几分微笑，却没有到达眼底。

“钰国公，”季雨突然道：“朕有一道命令，你必须遵从。”

长孙璟复又跪下，道：“陛下请讲。”

“朕，暂时不想回宫，之后要与姐，不，季夏行走我大周的大好河山。而你，务必为朕保守行踪。”

季夏看着长孙璟，这个逃离皇宫的旨意，长孙璟会接吗？

虽然小土豆是皇帝，可是现在的局势，一切势必是长孙璟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