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问,何为江湖?

行侠仗义,尔虞我诈。世人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凌云此刻心情格外复杂,他跟在至慧身后,缓缓朝后山走去。

凌云今日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也产生了诸多疑问。即便至慧不让其跟随去往后山,凌云也是会向至慧等人一舒心中烦闷。

走了一阵,眼前便看见了菩提洞。凌云也未多想,便跟着至慧走进了洞中。

一入山洞,凌云便是发现,原本锁着至嗔的巨大铁链,已经被震断了。此刻至嗔正盘坐于地上,面前有一方低矮的方桌。上面放着一壶茶,几只茶杯。至善禅师便坐在至嗔的对面,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而言智、言明二人则是恭敬的站在两人身后,只不过都略带一丝忧郁。

至慧坐下后,便是示意凌云坐下。凌云心中感念苏若的伤势,在坐下之前,便是拱手道:“言智大师,不知若儿她伤势如何?”

言智则是双手合十道:“少侠请放心,苏若女施主已无大碍了。只不过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且在这段时间里,她不能再运功,否则伤便难以痊愈。”

凌云心中担心稍解,朝言智说了句感谢的话,便是坐在了至慧的对面。

至嗔给三人都倒了一杯茶,这才说道:“两位师兄,咱们有五十多年未见了,两位师兄一向可好?”

至善笑了笑,说道:“我一生只求逍遥,过的自然很不错。至慧师兄,你呢?”

至慧也笑了笑说道:“我这五十多年来,潜心研习佛法,修为自然水涨船高,过的也算不错了。只可惜我苦修五十多年,临了却不及至嗔师弟一朝顿悟。”

“这都是凌云这小子的功劳,否则我只恐一辈子都不能顿悟。当日,我见与他有缘,至善师兄又传了他达摩心经,便好意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他。却不成想,自己损耗了七层内力,却机缘巧合之下,令我修为不退反进。”至嗔很是高兴的说道。

凌云则是心事重重,对于至嗔三人的话,他似乎都没有听到。

至慧见凌云的模样,便是问道:“凌少侠,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凌云点点头,说道:“大师,晚辈心中有诸多不解,希望大师能够替我一解心中烦闷。”

至慧摇了摇头说道:“老衲乃是方外之人,早已不问江湖纷争。至善师弟虽身处佛门,然却有一颗济世救人之心,你有何疑惑便问至善师弟吧。”

至善禅师点点头,说道:“凌云,你我相识多年,今日你有何话?都可向我言明。我若知道的,便都会告诉你。”

凌云点点头,想了片刻便是言道:“至善禅师,关于我的身世,你可知道?”

至善禅师沉思片刻,这才说道:“凌云,你的身世我一清二楚。你凌家是如何惨被灭门的,我也一清二楚。”

凌云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大师可知,当年害死我家人的是谁?可是我爷爷的徒弟,叫做刘如龙的?”

至善点点头,道:“不错,杀你全家的正是刘如龙。只是这刘如龙号称千面郎君,极善于易容术,江湖中人追查了他整整数年时间,却一无所获。”

凌云便是想了想,这才言道:“大师,究竟当年的情形如何?还请大师如实相告。”

至善想了想,这才缓缓言道:“当年听闻凌家遭难,我便从河北之地,连夜赶到洛阳,但是为时已晚。凌家已经化作一片焦土,所有凌家之人,不论男女老幼尽皆倒在了血泊之中。我找人搬开了倒塌的墙面,找到了你尚未断气的爷爷,这才知道下毒手的乃是刘如龙。”

凌云强忍心中悲痛,问道:“大师,那你赶到凌家的时候,我凌家中人可还有活着的人?”

至善点点头,说道:“当时你爷爷尚未断气,只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并且中了剧毒。我本欲立即替他疗伤驱毒,却未曾想到,就在我去寻找有无其他之人活着之际,你爷爷便是不见了。另外,我也曾多次到凌家请教你爷爷武学之事,对于你凌家之人很是熟悉,但是事后我一直找不到你凌家的总管凌平仲。”

凌云眉间紧锁,许久才说道:“这么说,我爷爷与凌平仲有可能还活着?或者说,是凌平仲救走了我爷爷?”

“有这个可能。当年凌家遭逢巨变,后剑尊也曾到过凌家,知道真相后,便是追杀了刘如龙整整三年。可是有一天,忽然有江湖传言说,剑尊被刘如龙设计,不断被其斩断了一手一脚,还掉了悬崖。”

凌云点点头,便是说道:“大师其实早就知道,我见到了大爷爷是吧?那日在林中偶遇,大师实际上便是要去见我大爷爷的吧?”

至善没有否认,只是说道:“当年我在山谷中追捕一伙盗匪,正巧救了剑尊。”

凌云想了想,便是问道:“大师刚才说,曾多次到过凌家。那你在凌家可曾见过我师父上官云?”

至善疑惑的说道:“上官云?在你凌家怎会见到上官云呢?”

凌云便是言道:“上官云曾言,他是我师父的弟子,只因那日受了伤,未曾食用刘如龙下过毒的食物,才保住了性命。如果他言属于的话,大师又怎可能没有见过他呢?”

至善努力的回想了一阵,便是坚定的说道:“我确定在凌家,从未见过上官云。只不过,他是不是你爷爷新收的弟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凌云眉间稍稍舒展,便是说道:“大师就不觉得可疑吗?我凌家遭逢巨变,而飞云山庄便在这件事后的几个月建立了。如果上官云是我爷爷新收的弟子,他的武功又是如何变得这般高强呢?”

“这···这或许···”

凌云继续说道:“还有,他一直都不喜欢我,为何会突然对我态度改变?我的武功当初在飞云山庄只是中等,他竟让我护送鸣鸿剑到少林,这不是很可疑吗?还有,我们刚出飞云山庄不久,便遇到了截杀。如果不是神丐前辈,我们早就丧了命。而这件事本来就很机密,又是谁将消息传到江湖上的呢?”

至善眉间一挑,忽然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上官云有可能就是···”

凌云点点头,说道:“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近来心中却是一直在想这件事,十有八九都是这样。”

至善也是点点头,说道:“你的话也不无道理,只不过当年之事我并没有亲身经历。你若想要查处当年事情的真相,还需要去洛阳走上一遭。如果你能找到凌平仲的话,或许能够知道事情的真相。”

凌云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洛阳我是一定会去的,只不过上官云说我监守自盗,我需要找到鸣鸿剑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至慧却是笑道:“凌少侠倒是不必去寻找鸣鸿剑,适才我便是发现,你交给上官云的便是真的鸣鸿剑。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我佛门佛法的压制,其戾气被完全隐藏了起来而已。我想,上官云也定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故意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罢了。否则,又何须将其带走呢?”

凌云眉头一皱,怒道:“竟然是这样?看来我一直都是他的棋子而已。”

“少侠不必介怀,这件事已经如此了,即便你向其他人言明,旁人也未必会相信你的话,你只需要坚守本心便可。”至慧言道。

凌云点点头,又想了想这才说道:“大师,我今日于大雄宝殿外,犯下了诸多杀孽,所以我想要在少林寺住上一月。一来,每日诵经念佛,以求那些被我杀的人能够早登极乐。二来,也想要照顾若儿,毕竟她是女子之身,佛门弟子始终不甚方便。”

“阿弥陀佛,少侠心存善念,着实难能可贵。言智,你去安排一间清静点,又远离佛门弟子的禅房给凌少侠二人,每天只需弟子送饭便可。”至慧说道。

言智双手合十,十分恭敬的说道:“弟子谨遵法旨。”

凌云很是感激,便也双手合十道:“如此,多谢大师,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