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我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放手了......”说着,凌明宣便想作势抱紧楚思凝,但是却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凌将军你糊涂了......”雁儿刚想说下去,但是却被楚思凝阻止了。
“和安,你还记得当初你执意要嫁去乌孙的时候吗?我怎么都劝不了你。最终你还是...还是离开了我.....”凌明宣抚摸着楚思凝的脸颊,那脸,真的是像极了和安。
楚思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凌明宣讲述着他与和安过去的种种。讲着讲着,凌明宣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记得那日,你伏在我的膝上,看着夕阳,问着我待你老了我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你吗?”凌明宣看着房顶,虚弱地说到。“傻瓜...你说呢......”
“我用尽一生,却走不出那悠长的雨季,一路的行吟,一路的回望,忆念不息,泪流不止。今生,可否允我尘埃落定,还我素心如月,温婉如玉,清眸流转,恰若初见时的盈盈.......”
“若是当初我执意要带你走,你也不会离我而去了......今生不能执手,来世定要与你白首......”凌明宣看了看楚思凝的脸,终于流下了一行泪水后,便闭上了沉重的双眼,那只摸着楚思凝脸的手,也重重地垂了下来。
他死了,没了气息,没了话语,没了温度。但是死之前念着想着的却还是那个让他至今都难忘的挚爱——和安公主。
思念,是没有方向的风,吹散了岁月的痕迹。凌乱的舞步,走过漫长的四季,在温情日子里涅磐成诗。即使不能紧紧相依,也期盼有相互靠近的机会。渐行渐远的脚步,寸寸如伤的情感,在心与心疲惫的夹缝中,丈量出一种叫距离的伤。
而这种伤又岂是旁人能够懂的?生离死别,却依旧不忘自己的挚爱。
那一日,太阳收起了刺眼的光芒,变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圆球。远处巍峨的山丘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涂上了一层金粉,显得格外瑰丽。
和安和凌明宣爬到了山上,坐在那儿,欣赏着那极美的夕阳。微风吹拂着和安散乱的发丝,吹动着二人心中的心弦。
“明宣,若有一日,我白发苍苍,容颜迟暮了,你会不会依旧这样地爱我?”和安伏在凌明宣的膝上,一边欣赏着夕阳,一边问着凌明宣。
“傻瓜,你说呢?”凌明宣躺了下来,看着天上那橙色的云彩,说到。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和安闭上了眼眸,感受着迎面而来和煦的微风,喃喃地自语到。
她像夕阳一样,来过他的生命中,美的东西总是如此地匆忙。他不能护着她,他亦不能挽留她。他能给她的,就只有短短的美好罢了。
“小姐,凌将军他......”雁儿看着凌明宣的泪水,自己也不禁流下了泪水。“凌将军其实早就不与左夫人同流合污了。雁儿那日偶经左夫人宫中,看到凌将军拒绝了左夫人提出了要求。”
“是啊。”楚思凝站了起来,没人看得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找个日子将凌将军的遗体送回大汉。”
“公主,就算将凌将军的骸骨送回大汉,墓碑上该刻什么啊?”张医师突然叫住了想要离开的楚思凝,说到。
楚思凝想要走出房间的动作顿了顿。她的身子似乎在发抖。
“墓碑之上,铭文镌刻:‘大汉将军凌明宣与爱妻和安合葬于此’。”楚思凝思考了良久后,便转身看着凌明宣的遗体,叹了口气,说到。“当然,不必将和安公主的骸骨挖出来,只需造一双人合葬棺椁,将凌将军的骸骨放置于此便好。”
“诺。”张医师作了作揖,又用余光撇了撇凌明宣的遗体,说到。“臣即刻就去办。”
张医师的话音刚落,楚思凝便离开了房间。回宫的路上,天空中打着闷雷,阴云密布,似乎要下雨。楚思凝抬头望着那阴云密布的天空,顿时冷笑了一下。
“恻恻空茫,犹写悲壮,抚尸断肝肠。生者落寞凉,死亦空惘然。”嘴中念叨着这一句话,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念今生,风烟流年,执手红尘,朝朝暮暮,凝字为爱。两相依,如花眷恋,她是他独守的暖,不相负,繁华唇语缠绵。那日,长空阴晦,如他的心情。踩着碎碎的感伤,闭上眼帘,记不起你完整的笑容,千年红尘,就在这一刻泛起绵绵情愁,他的世界开始下雪。
他死了,终究还是死了。就如同他那时的话语一样,征战沙场之人:‘本就是将生死置身于度外的人,也算是将死之人了。’
“小姐,看样子是要下雨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宫吧。”雁儿抬头不安地看了看天上的阴云,说到。
楚思凝在雁儿的搀扶下,走回了寝宫内。幸好在回寝宫的路上没有下雨,但是昆弥却早已在寝宫内等候多时了。
“你去哪儿了?”昆弥好像有些不悦,皱着眉头问着楚思凝。
“陛下派遣来护送思凝的汉使于方才病逝了。作为主子难道我不该去看望一下吗?”楚思凝行了一下礼,心情很不好,她讨厌任何一个人这么质问她。
“你现在身为我乌孙右夫人若是不陪着孤,到处去那些野男人那儿,成何体统?”昆弥站了起来,霸道地搂着楚思凝的细腰,说到。
“凌将军不是。他是我的亲人,自己的家乡的亲人病逝了,哪有不去探望的道理?”楚思凝推开了昆弥,有些冷漠地说到。
“你怎知不是?”昆弥看见楚思凝的反应后,有些恼火,一边靠近她,一边质问着她。“就算你待他如亲人般,你又怎能确保他待你是别的感情?”
“那是昆弥多虑了。”楚思凝在昆弥每靠近自己一步,自己就往后退一步。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躲着孤?”昆弥一把抓起楚思凝的手,眯了眯眼睛,说到。他不喜欢她到处和别的男人走得近,他不喜欢,也不喜欢别的男人碰他心爱的女人。
楚思凝自知力气不如昆弥的大,索性不去看他。置着气地将头扭到另一边。昆弥见楚思凝这样的动作,心中不免有些怒火。于是他将拉着楚思凝的手一拽,只见楚思凝毫无征兆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就在一瞬间,楚思凝的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辗转厮磨寻找出口,她完全被昆弥的气势所惊扰,一急,真是有些愣怔住了。等缓过神来,暗中挣扎使力,才知道对方臂力吓人,一时竟也挣不脱。
倏地,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楚思凝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她,人更贴近。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楚思凝渐渐沦陷了。她开始回复着他。看到了楚思凝的反应,昆弥立刻便将她横抱起放在了那张大床上。
昆弥压着楚思凝,他和她面面相觑,都不由地笑了。当昆弥刚想低头继续吻着楚思凝的时候,楚思凝却用手挡住了自己的手。
“改日吧,今日凌将军刚刚病逝,我不想......”楚思凝用着细小的,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依你。”昆弥笑了笑,用手划了划楚思凝的鼻子后,便起身了。“一会儿你陪我去云娜那儿,给她送去堕胎药。”
楚思凝也缓缓起了身,听到昆弥的话后,身子不免顿了顿。“唯。”
只见昆弥吩咐自己的手下哈谷爵去将事先准备好的堕胎药拿到云娜的宫内后,他自己和楚思凝便携手走向云娜的宫中了。
“拜见昆弥。”看见昆弥来了,自己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谁想到楚思凝也会跟着来了。“妹妹怎么有闲心来姐姐这儿啊。”
“听闻姐姐今日怀有身孕,思凝特意前来恭贺姐姐的。”楚思凝笑了笑,说到。只不过这个笑却是属于皮笑肉不笑的罢了。
“哦?是吗?”云娜看了看昆弥,又看了看楚思凝,然后最后又看了看楚思凝和昆弥手牵着手,顿时有些不悦。
“孤特意给你送来了安胎药,给。”昆弥将哈谷爵手中的安胎药亲手接过,递给了云娜。
云娜自然是不会喝了的,毕竟她疑心重。更何况前不久还派刺客刺杀昆弥的,怎的昆弥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怀了孩子?不,不对。若是因为自己怀了孩子,昆弥态度就变得如此之快的话,那么太后怎么一面都不见她?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匈奴和乌孙的血脉,她也很清楚,太后绝对不会容许乌孙的血脉被篡改。这不是安胎药,这绝对不是安胎药。
“哎呀。”云娜将那碗‘安胎药’摔倒了地上,还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手,“这碗药太烫了,云娜不是有意要弄洒药的,还请昆弥恕罪。”
“起来吧,你已经怀有身孕,不必在如此多礼。”昆弥握着楚思凝的手紧了紧,楚思凝知道,昆弥现在很气愤。“过几日孤要带着左大将去楼兰,因为楼兰王的要求,当然太后也会前往。孤和太后不在宫中,宫中的事务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唯。”楚思凝和云娜齐声地说到。只不过心情是不一样的罢了。按照道理,应该是位高的夫人才权重,才拥有管理宫中的事务。云娜自然是气愤的,昆弥将宫中的事务交给她和楚思凝二人一同管理,显然是不放心自己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