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响起,声声震耳欲聋更是让人觉得心烦,不过是刚才房东打来电话,说是再欠着房租就真的要撵人了。逼近三十岁的人了,连套房子都买不起。无奈躲进被子里,本想求得片刻安静,可消音的玻璃也并未能将嘈杂声隔绝窗外,突然,接到一条短信,疑惑,是多年未联系的顾北平,点开,“潇潇,见个面吧!”
徐潇潇,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放在茫茫人海中根本不起眼的小角色,如今逼近三十岁了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证,她好奇这么多少年都没联系的顾北平,竟然会找上她。
难不成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徐潇潇犹豫了下,到底怎么回复呢?想了好一会儿,却终究只回了个“好”。
天蒙蒙亮,天空还像是往年一样,却是已经迈进了崭新的年轮,但又有什么区别。潇潇住的地方不过二十平米,本来很挤的房间还摆了架大衣柜,她挑了许久,终是挑了件衣柜里最华丽的衣服穿上,搭了条当年忍心花了半学期生活费买来的白狐毛领,一串老式的项链配上新款的高仿香包如同混搭一般,她优雅戴上墨镜,踏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出了门。棚户区,能有谁这样穿,但对于她,不足为奇。
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停在街头转角的烧饼摊子前显得十分扎眼,司机开门迎她坐了进去,然后关门,流畅的动作。
古风古韵的咖啡店在这片城区已算是老字号了,老板更替的勤快却依旧保留着旧时的风格,就如同店名,旧事重提。
司机依旧是先下车恭敬的开门,就像车里坐了位大人物般小心谨慎,潇潇宛若贵妇般下车,摘下墨镜,厚实的妆容遮盖了原本清新的面庞,嘴唇涂着妖娆的酒红,完全没了本来的颜色。
靠窗坐着的顾北平正望着窗外,也就看到了从豪车下来的贵妇,即使化再浓的妆他也依旧认识她。那是她曾经的女友,他怎么会不认识她。
安然坐下,顾北平看着潇潇却是不知该如何打声招呼,潇潇微笑,,万般优雅,一对酒窝却被胭脂掩盖着浑然看不出,她的样貌已没了昔日的清纯,她启口说道:“这么些年了你过得还好吗?”
顾北平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自己该如何回答呢?好与不好,又该如何跟眼前这位女人说呢?他尴尬笑着:“还行吧,你呢?”
这不是明知故问?顾北平轻笑,他早看出了潇潇这一身奇怪的打扮,他不是没见过那包,他的后妈就有一个,限定,除非潇潇真的很有钱,但很有钱为何又穿上那么普通的衣裳,就连那项链和毛领,也是许多年前的款式了。服务员前来轻声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这位太太点些什么?”的确,这打扮够显老气,潇潇礼貌说着:“两杯viennese,谢谢!”
“你点两杯干什么?”顾北平有些不明所以,潇潇微笑:“瞧你坐着也没点,叫我来有什么事?回来了什么时候走?”
顾北平尴尬,自己点了杯凉白开在一旁放着却被说是没点,本是只想来叙叙旧没想到气氛会是如此尴尬。咖啡上桌冒着热气,见顾北平没有回话,潇潇轻捻小勺问着:“赵佳玉可还好?”
顾北平端起杯子又放下,装作一副喝不起的样子,转而又去端一旁的凉白开,潇潇叫来服务员,撤了白开水后对顾北平说道:“咖啡不错,尝尝?”
轻抿,牛奶味儿十足,潇潇的电话响起,不过是一设定的闹铃,却假模假样的说气话来。“小刘啊,我不是说了公司的案子全交给副总处理吗?什么?必须要我签字?那你先等着,我一会儿回去。”
挂了电话,潇潇不好意思的看向顾北平,顾北平微笑着:“你公司忙,咱们改日再聊。”他明知道口不对心却依旧是说着,她只是好奇的看着潇潇,她是真的过得很好吗?
又叫了服务员,顾北平绅士的掏出钱包,潇潇却是直接从高仿的香包中取了张信用卡出来递给服务员:“没密码。”
“本该我请的!”顾北平说着,潇潇却是满不在乎般:“那就说好了,下次你请!”
可真的还有下次吗?那张银行卡里本就只有六百零几块钱。
踏着轻快的步伐出店上车,潇潇的做派毫不拖泥带水,服务员前来收拾桌子,顾北平起身正了正身上这套再普通不过的运动服然后说道:“演的不错,钱我会让你主管打到你卡上的。”
“谢老板。”服务员恭敬谦和。
顾北平再次看向窗外,车已然不见,他轻笑着:“不会再见面吗?会见面的。”
潇潇没有离开,而是躲在转角大树之后,旋下窗子她又看向咖啡店,不禁自言自语,司机客气问道:“小姐,两个小时到了,一共五百。”
潇潇叹了口气,不情愿的给钱,房租都交不起,还有闲钱在这儿装富,为了气这个以前抛弃过自己的男人?证明自己过得比他好?她以为自己做到了,结果呢?她并不知情。
下了车,只身一人走在大街上,她抬头望着天空,泪水止不住往外溢出,但她必须忍住,防水的妆也禁不住她如此哭泣,况且是在大街,来往人群密集,得对得起自己一身行头,不过是高仿加老货,搭在一个老女人身上罢了,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了这个模样,她越来越看不清自己了。她轻笑,继续走着,离棚户区还很远,还是要自己走回去。
想起顾北平,他的面孔始终在潇潇的脑海中徘徊,她以为自己会忘了他,忘了那个背信弃义为了个人抛弃自己的男人,但是他又是自己第一个真心喜欢过的男人,她又怎能忘却。
街道喧嚣,随着步入棚户区而越渐冷清,潇潇站在烧饼摊子钱微微叹气,买了个饼子就这样打发了自己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