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应该先去看教科书,而不是一味的练题,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不要舍本逐末,丢了西瓜捡芝麻,或许这就是你屡考不过的原因!”
彭鑫惊异的望着她分析透彻知性的面孔,认同的点点头。
……
十一点多的时候,孟诚起身将书放回书架。
彭鑫停下疾书的笔抬头望向她,“你要走了。”
“我十二点前必须回去报到。”她话语中透着无奈。
“哦。”他声音轻缓,仿佛若有所思。
“你好好看书吧,离考试时间很近了。”
“嗯,路上小心。”
“谢谢!”也就在这里,她才有些做人的尊严,当然是黄莉不在场的时候。
……
一般周末工期不是特别赶的话,监狱会安排放假,让服刑人员看看电视什么的,但孟诚却不在这个范围内,她依旧的出工,这是孟澜庭对她的特别关照。
虽只有她一个人做事,曾亚群还是奉命督视她,木椅上曾亚群一小腿压另一大腿上舒坦的翘着二郎腿坐着,偶尔发发施令。
突然她紧张肃立,心虚喊道:“监狱长。”平日她都严行律己,今天原因只监视一人便不怎么注重形象,结果被老大抓个现行,心里倒腾的很。
孟诚听到声响抬眸发现是他,忙拽着手中布料站起来不吭声,虽然那个人是她大伯,但就目前她对他是有怨气的,既要强迫她学东西,可又要加重她的劳役量,她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内心深处不止一次的暗骂过他,但面上她还是得表现的听话。
孟澜庭精亮的眸扫过,“她活干的怎么样?”
“还行!”曾亚群如实回应。
他盯着她机器下布料,磁威的声音说道:“穿这么少不冷吗?”
“监狱长,犯人都皮实,不冷!”
曾亚群的话令孟澜庭异样不舒服,“都是血肉身,哪有不知冷的,我们监狱管理者应该要人性的去管理……”
曾亚群速答:“是”大家伙都知道他有意给‘她’小鞋穿,今天他又以这样的姿态而来,弄得她都有些迷糊。
他刚毅的容颜定视‘她’,“我太太有几件不穿的毛衣,现在就跟我去取!”
她淡淡道:“我不冷!”
“你再说一句!”他不怒生威。
她畏首垂目轻声道:“我不穿别人不要的衣服。”
曾亚群喝到:“孟诚,不识抬举你…”
他阻断曾亚群:“唉~那好,我下来叫你父母给你送新衣服来!”
她惊愕摇头:“不”她害怕面对双亲。
“那就跟我走!”孟澜庭不容否决的气势。
孟诚眸光暗沉隐忍的将手中块布一放,先一步出去。
曾亚群茫然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
孟澜庭将一包打包好的衣服搁她手上,“怎么,觉得我羞辱你了?”
她鼓足勇气仰视他,斩钉截铁的说:“是!”
他厉声一吼:“沉不住气――这点气你都受不住,还成什么大器。”
她耷拉着脑袋:“我不想成大器,我就想出去,想自由。”这完全出于她的真心,她不喜欢孟澜庭给她强排的课,不想在套路深的商场打拼。这段时间的沉淀她认定她不是那块料,更没有信心管理好家族企业。她向往的是无拘无束的生活。
孟澜庭勃然大怒:“别以为你混满几年就可以出去,你达不到我要的标准,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出不去!”
吹灭她的希望,受迫已久的灵魂蓦然荡起反抗:“我起诉你滥用职权!”入狱后她第一次与他针锋相对。
他瞠怒唰的抽出腰间皮带,她吓得捂脸后缩,“你打,我就告你野蛮执法!”她因惧怕声线已变得颤栗。
“噼啪”皮带尾狠狠的打在她耳侧衣柜上,刮过的风扑在她面颊。
她转而质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大伯?”
“是亦不是!”
她幽深的眸子抹黑,静默柱立,好,你不认我,我也不认你……
“狼崽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眼珠子里全显出来了。”
“你非得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才开心?”
“只有强者才配拥有尊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成为强者……习的忍中忍,它日人中人,你今天的表现我非常不满意……要告我,也得你先出的去,给我好自为之……回车间继续干你的活去。”
……
夜间狱友们在身上比划着孟诚带回的毛衣。
――“哇,孟诚,监狱长这么好啊,给你这么多衣服。”
――“面料摸起来好舒服啊!”
――“唪唪唪,这味道绝对是新的,衣服都还没穿过就不要了……”
孟诚呆目出神,她大伯母身形宽大,这几件毛衣的尺码偏小大伯母是穿不上的,但她穿却刚好合适。她鼻尖泛酸,大伯还是关心她的,找借口给她送温暖,愧疚于她今天叛逆的话语。她是不是也该争点气?
她重要的人生观念就在这一晚发生改变,得以升华,向着孟澜庭所指之路前行。
……
“总裁今天下午两点半市政府有场慈善发布会邀请你参加,去吗?”张明伟试探的问,一般这种活动他们总裁很少参加,但也偶有参加,所以他还是有必要问下。
“新闻会播吗?”齐锋放下手中的资料沉声道。
张明伟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政府活动应该会播。”
“好,我会准时参加。”他淡淡的说。
“是,总裁。”张明伟出来时仍是觉得奇怪,他们总裁什么时候喜欢上电视了?
……
晚上七点多,服刑人员们双手放膝整齐的端坐在教室里看新闻,电视上因齐锋的出现令室内有些躁动。
孟诚冷眼看着画面。
黄芳兴奋的小声说:“孟诚是你老公唉!”
“芳姐,人家是可是锦都最有钱势的人,真要是我老公,我用的着在这蹲大牢吗?”
黄芳心中嘀咕,人长的像,连声音也像哪有这么巧,不过孟诚说的也有道理。
王紫美也靠过去花痴,“好帅啊!”
“你们三个起来。”黄莉吼道。
三人赶紧站起来。
“好好的新闻不看,你们在讨论什么?”
王紫美低声道:“我们在讨论齐锋。”
黄莉讽刺道:“也不拿镜子照照,就你们这样,也好意思讨论齐锋,我看你们是精力太充沛,马上去操场跑十圈。”
……
操场上三人气喘吁吁的跑着。
“跑快点!”黄莉在一旁尖声吼道。
此时孟澜庭和彭鑫刚好经过操场,“怎么回事?”
黄莉赶紧汇报,“监狱长,这几个犯人不认真看新闻,我正在对她们进行体罚。”
孟澜庭扫见孟诚在其中,厉声道:“再加十圈。”
彭鑫震惊监狱长的举动,今天居然管起这种小事来了。
三人顿觉世界末日到了,窜窜跌跌的跑着。
孟澜庭面容严肃,内心伤痛的看着。
“十八”……“十九”……“二十”
三人立马瘫坐在地上。
孟澜庭吼道:“全部给我起来,剧烈运动过后不能坐在地上这基本的常识你们不知道吗?围着操场走一圈。”
这里监狱长的话就是圣旨,不敢不照办,三人搀扶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围着操场走,终于回到起点。
孟澜庭大步走过去,抬起孟诚的胸牌,视线定在那牌子上,声音不大不小的喊道:“孟诚!”
她不知他要干嘛,将脑袋低埋着。
黄莉吼道:“孟诚,监狱长在跟你说话,怎么不回?”
孟澜庭蹙眉,“说话客气点,我们要尊重她们。”
黄莉没讨到好,有些尴尬,“是,监狱长!”
孟澜庭将双手用力压在孟诚肩上,威严道:“孟诚,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想!”她做梦都想。
“想就好,回去写一份检查,好好反省!”
“是。”
彭鑫跟着孟澜庭离开操场,心中很是诧异监狱长方才的举动,以及之前对孟诚的态度,装不住事的他问道:“监狱长,你跟孟诚有仇啊?”
孟澜庭面色冷凌,“你是觉得我在公报私仇?”
“不是,我跟了你十来年了从来没见你打过人,就是奇怪而已!”
“我是为她好,才那样对她!”
“哦!”这种好还好的真特别。
……
彭鑫一个人在图书馆看着书,突然听到门口轻柔的脚步声,吃惊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
“我的工作还没做完,怎么能不来。”说着走向卫生角。
“回去吧,等下我替你打扫,你今晚这么累!”
孟诚摇摇头,“我不想回监室,我不喜欢被关起来的感觉。”拿起扫帚扫起来。
彭鑫越来越觉得她特别,如果不是她穿着囚服,他真的没办法将她和犯人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她打扫完后,没有去拿书,而是坐在凳子上发呆。
彭鑫奇怪道:“你怎么了?”
“电影里的越狱真的存在吗?”
彭鑫紧张起来,“你别胡思乱想,那都是不真实的,骗人的!”
他见她不说话,赶紧又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便侥幸逃的了一时,绝不可能逃的了一世,而且还要背负逃犯的身份东躲西藏,更是家不成家;何不委屈几年,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她沉默的坐着。
彭鑫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严肃道:“你答应我,你不会去做逃犯!”
“我要做逃犯当初就不会回来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彭鑫立马松口气。
孟诚眸子无神,“我好想我的父母,我都快一年半没见过他们了。”
“别那么伤心,你父母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只要你积极改造,很容易获得减刑的,用不了四年你就可以重获自由。”
说的容易,可事实却是残酷的,她无力道:“看你的书吧,别管我了。”积极改造,她还要怎样积极法?
彭鑫合上书,“之前都是你帮我,今天咱们换下角色,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孟诚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给我张纸吧!”
“好,你要写家书?”
“不是,写检查!”
彭鑫蹙眉,“哦!”
……
她写着写着忽然斜目而视。
“你做什么?”彭鑫灵敏拽住她欲偷袭的拳头。
她挣扎着使出各种的招式脱身,可她花式的动作却在他这里变成了雕虫小技,几招后便被彭鑫双手束困制服,“你想逃跑?”
她哑巴式的不说话,他终是不忍的松开她。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要跟我切磋,我愿意奉陪,但若你有别的想法我…我不会任由你…”
“教我功夫!”她没头没脑的来句。
彭鑫讶异,她是什么动机?教还是不教他犹豫不决。
她噬鼻一笑:“我知道我没资格被你教,算了!”
彭鑫拧眉叹息道:“哎――好,我教,但我要你清清楚楚的说一句――你绝不做逃犯!”
“我绝不会去做逃犯!”墙高哨多她能往哪儿逃。
动拳头她只是想将积压的恶气疏散下,让他教她也只为找个对打的目标。
“格斗的技巧讲究快准狠,武学都有共通性,这点也适用于你所学的跆拳道,你有跆拳道的底子,只不过缺少实战的经验……”彭鑫由说教开始无保留的传授。
在彭鑫为防她为攻的对决下,虽不能攻克对方防线,但她在体力上得以倾尽全力的发泄,汗湿丝发她软绵无力抱腿靠在墙边,两行酸泪莫名滑落。
彭鑫蹲在她身侧如同大哥哥般替她拭去泪渍,鼓励她坚强,还搬出他痛失双亲的那段阴暗经历教化她……
时间不待,她必须返回她该呆的地方,彭鑫对她一路紧随。
“彭警官,我想一个人回去。”
他不容商量的语气,“不行,今晚我要看到你进监区大门。”
她再次保证,“我不会做逃犯。”
“不行。”
……
彭鑫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走进大门,直到她被狱警带走,他才放心离开。
陈铁梅打开监室门,孟诚不动的站在原地。
陈铁梅一顿,侧身说:“孟诚,进去。”
她非但不进反而后退两步。
陈铁梅警惕起来,厉声道:“孟诚,赶紧进去,呃。”面容严肃的死盯着她。
她艰难抬步走进去,当铁锁扣住的那一刹她旋即一转身,抓住铁栏求道:“陈管教,能不能再给我一天假,我想回家。”
“不行。”陈铁梅无情的拒绝,她也是为人母的人,心肠软下来,“哎,这样吧,下来我跟你父母联系,让他们探视日来看你。”
孟诚当即甩头,“不,不要。”
“那就赶紧过去睡觉,很晚了,别吵着别人。”
“是”她松开铁栏,缓步往里走去。
……
寄政府慈善发布会后齐锋开始频频出现在各类新闻、杂志、报刊,凡是能够露脸的地方他都不会错过,只是希望高墙里的她能时常看到他,不至于将他给忘了。
三年后
哈佛大学图书馆
“瑞,又在写信啊!”罗圆圆坐到李瑞边上带着玩笑的口吻。
李瑞笑笑,“今天刚好有空。”
她点破道:“就是没空你也不会落下——真是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找个像你这样的男朋友啊?”。
“不是有个叫戴维的整天缠着你吗?”
她当即抱怨起来:“别提那戴维了,他要回非洲的,我可不想去那当白人。”
李瑞闻言忍不住笑一下。
“瑞,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摊牌?”
李瑞呼出一口气,“我和那个人的关系那么特殊,我不敢冒险,万一她知道是我真不看我的信了就更糟了,等她出来我再找机会当面跟她说。”
罗圆圆义愤填膺道:“你说你怎么就交了那种混账兄弟?”
他立马撇清道:“我跟畜牲早已绝交。”
她又担忧道:“瑞,你想过没有,她在那地方呆了那么多年,说不定已经变了,和你心中的那个‘她’可能会有差别!”
他握了握手中的笔,坚定的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爱她。”
罗圆圆给他竖起大大的拇指,“李瑞,你太帅了,回去一定要让我见见,我太想见她了。”
李瑞淡淡道:“我不是拿过照片给你看吗?”
罗圆圆撇撇嘴,“你给我看的那是小女生,经过四五年了她现在已经蜕变成女人了,一定要让我见见!”
他怅然道:“有机会再说吧!”
……
锦都女子监狱
“报告。”
陈铁梅和颜浅笑着说:“孟诚,进来——关于你在服刑期间一直表现良好,还拿到了硕士学位,对监区管理起了积极作用,所以监狱长决定对你减刑九个月,加上以前的减刑,你总共获得了一年零六个月的减刑,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出去了。”
“谢谢,陈管教。”
陈铁梅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孟诚你还年轻,出去后要好好做人。”她心中也有疑问,执法严明的监狱长怎么就偏偏针对她?
她点点头。
接着陈铁梅拿出一封信温和道:“孟诚这里还有你的一封信,还是那个人。”
她伸出双手接过如约的信件。
……
回到监室她坐在床上,抽出信纸,【诚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归国的班机上了,我选择回国,就是要努力干一番事业,让你知道我是有能力的而不是废物……】
她看着没有署名的信封,刚毅的笔锋,你是谁啊?
……
天启大厦大厅
“刘经理,求求你,我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下有八岁的儿子,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黄芳带着哭腔恳求到,就差跪下了。
保洁部经理刘长发无情的说:“赶紧走,你之前竟敢隐瞒我们你有盗窃前科,像你这种人我们断然不敢用――保安赶紧把这个女人给我轰走。”
两个保安过来拎着黄芳就往外托,突然她眼前一亮,大声喊道:“先生,先生……”
刚踏入大厅的齐锋闻声转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保安拎着的黄芳,冷凌道:“怎么回事?”
刘长发赶紧上前,卑躬屈膝,紧张的说:“总裁,这个女人为了混进天启,居然隐瞒犯过盗窃罪。”
他闻言后蓦然失神,想起了高墙内的那个‘她’。
黄芳见刘经理好像很怕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说:“先生,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几年前在监狱门口见过。”
齐锋脑海中出现了一些画面。
她怕对方没有印象,赶紧补充道:“先生,你还让我关照孟诚来着。”
刘长发见黄芳没完没了,生怕惹恼总裁,赶紧大声道:“还不快点把这疯女人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