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吁~”夏无忧勒紧马缰,扭头朝着柳崖笑道,“就快到我家了,等回府我喊人给你挑个上房好好歇歇。”
柳崖哑然:“只是熬夜赶个路而已,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离家千里,如今已到了家门口,也不能怪夏无忧连一夜也等不及,非要熬夜赶路,尽早回家了。
而且……他也等不及想听听那人的解释了。
柳崖垂眸,想到此事心中就是一痛。
“柳大哥,怎么了?”夏无忧眨眨眼,发现了柳崖的异常,担心是不是他的伤势还未恢复,被这连夜的奔波所累。
柳崖摇摇头:“无妨,继续赶路吧。”
“嗯!那里就是我家了。”夏无忧笑眯眯地指着一个方向看去,“你看……”
声音戛然而止,夏无忧眼珠几欲瞪出眶。
火,
漫山遍野的火。
他的家!
“不!”夏无忧大吼一声,一甩马鞭,快速向山庄奔去。
“无忧!”柳崖也看见了大火,想到夏无忧的异样,心下已猜出九分,只怕……不敢细想,立刻策马追向夏无忧。
“父亲!爷爷!”
还未到铸剑山庄大门,灼人的热浪已扑面而来,夏无忧滚身下马,就要向里面冲去。
“什么人!”旁边一队官兵立刻上前拦住。
“让开!”夏无忧红着双眼看着眼前的官兵,杀机尽现。
“都让开,”幸好匆匆赶来的小兵头子见过夏无忧一面,这才能解围,“他是铸剑山庄的三少爷。”
夏无忧又想往里面冲,那小兵头子也是好心,拦着他就一桶水往他身上泼去:“火太大了,先把衣服打湿再进去。”
夏无忧也不答话,闷头只往里面冲。
接着赶来的柳崖也往身上浇了水,匆忙跟上,还不忘向小兵头子道谢。
“老大,为什么不拦着他们啊?”一个小兵抹了把脸上的灰,粗声粗气地问道,“里面火那么大。”
“你说呢?要是你家人被火困住了,你救是不救?”小兵头子一巴掌呼他头上,“赶紧滚去把周围树砍了,再摸鱼偷懒看老子不打你。”
“大哥!”从大门到前厅,夏无忧一路奔来,看见的只有大火和尸体,乍然看见好生生的夏忠,惊喜地喊道。
夏忠惊喜地看过来:“无忧。”
话音未落,他脸上的惊喜瞬间扭曲:“不!”
“无忧!”
“啊!”夏忠发出一声惨叫,脸色唰地一下惨白无比,指甲紧紧攥入肉中,却还是忍不住痛呼。
柳崖刚解决完前院的所有刺客,得知还有其他刺客在后山,匆匆赶来,却只来得及看见夏忠推开夏无忧,自己却避之不及,被坍塌的横梁砸到腿的场景……
“大哥!”夏无忧扑上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生生将百余斤的木头挪开。
夏无忧颤颤伸出被木头划伤流血的手,想要去触碰夏忠的伤腿,却迟迟不敢落下。
“大哥……”夏无忧无措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夏忠,哭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到底在干嘛?!
此刻的夏无忧恨死了自己,若不是自己,大哥哪至于如此?
猛地被拉起,夏无忧呆呆地看着柳崖迅速地查验伤口,又贴心的点住伤口周围的穴位以免夏忠疼晕过去,眼睛止不住的流。
对,就是这样。面对事情自己只能束手无策,甚至只能哭泣,而柳崖却能做的井井有条,自己……果然是最没用的。
“怎么了?”柳崖背起夏忠,用手肘碰了碰夏无忧,“我们赶紧去后山,你们家其他人都在那里,大门彻底出不去了,我们带着你大哥去后山吧。”
夏无忧点点头,沿途拦住剩下的仆人向后山赶去。只是他的心情依旧低沉,柳崖忙得焦头烂额,也未曾发现,一时二人间的气氛就这般沉闷起来。
后山,未被大火波及到的空地上,两对人马正在对峙。
夏祁、夏焱二人首当其冲,带领一干暗卫侍卫,剑指刺客。若是细心,还可以看见夏焱胸前的衣襟上,隐隐有血迹渗出。
“我铸剑山庄避世多年,不知是哪里打扰到阁下,竟要毁我铸剑山庄。”即使大火之下,衣衫早已褴褛,面对对面来势汹汹的刺客,老庄主夏祁说起话来也是从容不迫,端的一身好气派。
“呵呵,这话我也想替我们冤死的兄弟们问问你,当年,我们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得你们那般堵杀?!”一个不比夏祁年轻多少的声音响起,带着满满的怨愤,大声斥问。
夏祁心中忽的一紧,是魔教!
终于来了,夏祁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当日恶果已种下,今日,也是该做个了断了。幸好,幸好夏怿已经带着其他人从密道逃离,这场因缘,不会牵涉到无辜了。
夏祁闭了闭眼:“当日……是我铸剑山庄对不住你们,既是我们惹下的祸事,就今日你们冲我来,我不会反抗,任由你们处置,只求你们能不牵扯其他人。”
“父亲!”夏焱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出言阻拦,“为何要如此?我们是为民除害,又没……”
“夏焱!”那领头黑衣人怒视着夏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够了!我说了,冲我来!”夏祁忽然拔剑,指向黑衣人。
被打断了话语,那人也不恼,看着惊慌的夏祁轻言细语:“无妨,教主吩咐过,会让你们血债血偿的。你们,一个一个来,不会落下谁的……”
不可以!夏祁心中大喊,手腕一扭,甩了一个剑招就向对方冲去。他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混战,一触即发!
夏无忧等人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夏祁虽风骨犹在,可毕竟年老,力渐不支,身上也被划出多道伤口。夏焱有心援助,可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情况十分危急!
“爷爷!”夏无忧着急大喊,提剑就上前助战。
“无忧。”夏祁惊讶回头,趁着夏祁这一分心,那领头人趁机一掌拍在夏祁胸口,借力向后退去。
夏祁被那一掌击中,口吐鲜血跪在地上,夏无忧连忙上前扶住爷爷,为其疗伤。
“哈哈哈,你们听好了,这不过是个开始。我们早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你们就慢慢等着吧!”
苍老的声音肆意地笑着,随着音落,所有黑衣人全部消失不见。
“无忧,”夏祁紧紧攥住欲追去的夏无忧的衣角,“别去。”
“爷爷!”夏无忧急得直跺脚。
“听话!”夏祁一急,又吐出一口鲜血。这不知底细就追去了,若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夏无忧无法,只得留下,父亲的伤势还需大夫救治,密道里的也不知情况怎样,还有大哥……一应善后事宜,都只能由夏无忧一人扛起。幸好之前有夏忠的细心安排,后面又有李远李酒鬼和一众官兵前来帮忙,这场大火,最终也未曾造成多大的损害。
夏无忧正对着伤亡情况抓耳挠腮,眉头皱成一团,一个下人却匆忙闯进屋内,因为太过慌张,甚至没注意到门槛,直接绊了一跤栽了进来。
“怎么了?”夏无忧皱了皱眉,心中本就烦乱,脱口而出的话中也带了一丝难掩的火气。
“三、三少爷,”下人伏在地上,慌慌张张的,“李酒鬼他……他去了!”
“怎么可能!”夏无忧摔了账本,不可置信。可下人又有何理由去骗他呢?
等到夏无忧赶到时,看见的就是李氏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在李远床前痛哭到昏厥的场景。
嘭!
脑中如同被炸响一般,夏无忧浑浑噩噩的走到床前。李远静静躺在床上,好似只是睡着了,可夏无忧知道,这一次,李远紧闭的双眼却不会再如曾经那般突然睁开,试图吓无忧一跳。
知道夏无忧和李远自小交好,匆匆赶来的夏怿看到夏无忧这个样子,心疼万分,连忙安排管家处理李远的后事,自己则拉着夏无忧想要送他回房。
夏无忧轻轻拂开夏怿的手,蹒跚向屋外走去。他觉得,他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儿。
“快,快把药端过去!”
猛然回到二十多年没呆过的老山庄,事情多得如山高,幸存的仆人们来不及歇息,一个一个忙得脚打后脑勺。夏思小心翼翼的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可长廊里的仆人们却忙得来不及照顾她。
“哎哟我的大小姐!快,把头缩回去,”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停下脚步,急急说道,“大小姐要好好呆在屋子里,知道吗?”
“刘奶奶......”
“乖,听话。”
夏思看着刘氏匆匆离去的身影,瘪了瘪嘴。小小的身影趴在窗口,莫名让人心疼不已。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里有大哥为她抄写的字帖,有二哥为她雕刻的小人偶,有三哥为她编织的小花环,还有她自己学习女红所绣的手帕。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夏思有些惊惶,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漫天的大火、空荡的房间,还有孤零零的自己,爷爷、爹爹,还有哥哥们,他们都在哪里呢?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夏思蹦下了椅子,打开了房门。
可要去哪里呢?
看着陌生的环境,夏思一脸迷茫,只好闭着眼睛,随意挑了个方向走去。
“吱呀!”
门开了,月光顺着缝隙倾泻而下。夏无忧抱臂坐在床上,听见声响,却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坐着。
“三哥......”一个颤抖的声音怯生生的响起。
听见熟悉的声音,夏无忧猛的抬头,露出红肿的眼眶。
“小妹?”
“......三哥!”
夏思快跑几步扑向夏无忧,终于看见熟悉的人,小小的夏思再也不想假装坚强了。扑在夏无忧的怀里,夏思紧紧搂着夏无忧,放声痛哭。
“哭吧......”夏无忧轻轻拍着夏思的背,眼圈又红了起来,“哭出来......心里就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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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夏无忧抱臂坐在床上,一个人静静的垂泪。
夏无忧:爹爹爷爷都受伤了,把兄弟也死了,宝宝心里苦,谁来安慰一下本宝宝(╥╯^╰╥)
“吱呀!”
门开了,月光顺着缝隙倾泻而下......
夏无忧:是柳崖来了么?⚆_⚆
不看不看我不看,快来安慰我!宝宝现在好想哭!宝宝要闹了!(。•́︿•̀。)
“三哥......”
呜......欸等等?这声音不像柳崖呀!
卧槽,小妹?σ( ° △ °|||)︴
“......三哥!”夏思成功扑倒夏无忧,放声大哭!
夏无忧轻拍着夏思的背,眼圈又红了起来:窝、窝也想哭啊其实qaq
门外,柳崖伫立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柳崖:唔,师傅说打扰人家兄妹相聚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那我明天再来吧 ⊙ω⊙
夏无忧,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