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威逼
“你…你什么意思?”南宫璟的笑容,无疑是在齐振雄心中狠狠地刺了一刀,顿时一脸惊愕。
“什么意思?”南宫璟横扫了齐振雄一眼,带着笑意的脸,无形的杀气透体而出,眼角眉梢都是冷冽:“你的十万大军,都这么久了,连攻城的影子都没见着,你就不觉得奇怪?”
南宫璟一言,齐振雄后知后觉,才略反应过来。
十万大军攻进皇城,那是大事,非同寻常的大事,再怎么不动声色,再怎么不露痕迹,也不至于连个响音都没有。
如此一想,连同方才领兵攻进大殿,隐约觉得不大对劲的错觉一块连根拔起,齐振雄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清醒。
难怪,难怪踏入皇宫时,连个把守的侍卫都没有。
一路上,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连串不对劲的事,可是,举兵前夕,端皇后飞鸽传书说方颌是她的人,再看皇宫悄无踪迹,唯一的解释自然而然地想到是被方颌带领的御林军控制住,便也心安理得,转而秘密派人擒拿方颌,自己则带领一群人杀进大殿。
不过多久,果然闻见刀剑厮杀声,他不是没有一丝怀疑,没有踪迹的皇宫居然一下子让他的手下给找出了方颌,但听到手下回报方颌已被拿住,他更愿意选择相信发颌真的被擒拿住了,更愿意接受方颌也不过如此,然,他是有恃无恐,大大方方地踏进大殿。
他觉得,只要南宫止身边没了方颌,连同端皇后等人他们的命就形如蚂蚁,要杀要剐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其实再见到方颌真真实实地站在他眼前,他就应该想到他手下的那名小兵的被收买了,他们的目的是要放松他的警惕,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要见他谋害皇帝,意图篡位。
十万大军攻城,亦可以说是救驾,可以说是擒拿意图不轨的端皇后,他不但没罪,反而有功。所以,只有等到南宫止喝了毒酒,他自称为王时,一切的罪名才能落实。
久经沙场的他,对于这些阴谋手段,怎么是南宫璟的对手。
这一恍然大悟,大彻大悟,齐振雄脸上已经不仅仅是惊愕那么简单了,他是怕了,颤了,抖了,寒了。再见到南宫璟一副似笑非笑的鬼魅,齐振雄几乎是连动都不敢都动一下,心里明明说不怕,明明觉得不是真害怕,可是偏偏脚跟脚筋一直在颤抖。
他想到的不是会被赐死,而是,南宫璟会怎么宰割他。
身为领兵征战的将士,他的脑袋早就悬在腰间过日子。一刀之间,倒也死得光荣,死得其所,他是骄傲的,自尊心极强的。凡经过他的大刀下的人头,都只是一刀毙命,折磨这个词语,对他而言,是小人的行为,是佞臣的手段,他不屑,也不屑死于这样的手段。
想到这里,齐振雄耳内顿时嗡嗡作响,神情早已不是那么注视。
这一片刻间,变化虽小,却还是被一直锁定在他身上的南宫璟看在眼里,刚与方颌一对眼,瞬息,手腕一翻,锋利的匕首稳稳地抓在手中,瞄准之间,那把匕首已经被他甩了出去。
尖锐的锋芒带着杀气透体而出,森寒而决杀,直瞄准齐振雄的额间。
任是谁也没有想到,南宫止还作为人质在齐振雄的手上,凭空就疾飞一把尖锐的匕首。
南宫止不用说,走过黄泉路的人倒也没显出多大惊慌,盯着疾飞的匕首,想再挪一挪,却是全身毫无力气,而端皇后此时在一旁已经吓得再不能,“啊”的一声才发现没发出声,瞪得大大的眼睛,一颗心狂窜,几乎是要跳出来。
齐振雄瞬间也是被震傻了,然而,作为军人的本能,他下意识地松手掐在南宫止脖间的手,侧身一转,是想避开飞来的匕首,眼看却已是来不及,转而伸手朝飞来的匕首抓去。
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南宫璟,快不过他的招式,快不过匕首的飞射,加上仓促之间,他看到的不过是匕首瞬息移动的影子。
“嗖”的一声,只听齐振雄大气一喘,匕首已然重重实实地刺在他的右肩上。
与此同时,已南宫璟刚一会眼的方颌迅速飞身而上,一个空中翻滚,一脚便将齐振雄踢到在地,一落地,挥起手中的长剑,直指他的喉间。
“还请皇上发落。”方颌高声道。
齐振雄一擒,大殿之中的兵官见大势已去,哪敢再造次,齐齐倒退一步,放下手中的长矛,跪了下来,就连齐振雄手下的三员大将,虽是一脸不甘心,不服气,还是被一旁的兵官拉扯逼迫地跪了下去。
龙椅上,南宫止仿佛虚脱了般,听言,浑身无力地摆了摆手:“璟儿,交你全权处理吧。”
“儿臣遵旨。”南宫璟拱手领命道。
“哈哈哈…”话音刚落,齐振雄突然大笑起来。猖狂的笑声带着军人的自傲与藐视。
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还敢笑,南宫璟饶有兴致地看着齐振雄。
齐振雄心里是不甘心,直视着南宫璟,他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成王败寇,我也算是为自己争取过了,没什么可遗憾了,要杀就杀,也不过是一刀的事。”
“杀你?你倒是说得直接,说干祟。”南宫璟冷眼横扫齐振雄,冷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你既然敢举兵造反,幕后若是没有人给你胆子,本王还不信你有这个能耐。都有谁?东秦?北燕?还有呢?”
“你…”齐振雄结舌道,“你什么意思?”
不仅是齐振雄张口结舌了,端皇后亦张口结舌:“你…你怎么会知道。”
“母后想要儿臣的命,三番两次勾结东秦,儿臣就算有十条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南宫璟道,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却是难以发觉,转而怒着眼,狠狠质问,“儿臣不知是做错什么,母后竟要下次毒手。”
端皇后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却怎么也道不出声,看着南宫璟,好似有一丝深情,有一丝悔恨。倒是旁边的齐振雄,肆无忌惮地笑道:“南宫璟,你以为你威风凛凛,风光异彩,其实是着实可怜。
你带给天凤崛起一方的势力,外不敢内不敢乱,可人心是恐惧的,你想不到吧。越是神乎莫测越,更是不可思议,他们就越恐惧,越忧心,他们是记不得你的功的,你的强势,永远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哈哈哈…
不仅你父母,你的国民,或许有还几人将你看作救世主,可你早被他们论作异人了。
没了我,还是会有别人,千千万万的人会崛起,因为,天凤不能容忍你,天凤有你,只会更加危险。”
齐振雄的一番话,像一根刺,深深刺痛了南宫璟的心。
“殿下…”仿佛看穿了南宫璟的内心,方颌突的大喝一声,有意无意地提醒。
“是不是异人本王不清楚。”南宫璟冷眼直视齐振雄,眉眼间全是戾气,“本王只清楚,你马上就要变成死人。”
“你…”齐振雄此时脸色已经青得不能再青。
这个手段凛冽的南宫璟,他的事迹早已传遍整个天凤国,只怕是死,他也不会这么容易让他就死。心中犹生一股惧疑。
然而就在他在为自己居然会产生怕死的念头感到可笑时,等来了南宫璟的判决。
两耳嗡嗡作响的他,依稀还是分辨得出南宫不容质疑的命令:“方颌,直接送他上路。”
听到这句话,齐振雄瞬间露出了笑容,南宫璟这句话,无疑是给他临死前的保障。他可以不用受折磨而死,可以不用受任何苦楚。他内心,说实在,有震惊,有不敢相信,甚至有感激。可惜…
让绝望的不是南宫璟,而是方颌。
没想到一向规规矩矩,毕恭毕敬的方颌也有不能从命之时:“殿下,此人知道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掌握我们不了解的情报,不能就怎么赐死。”
浮生毕竟是浮生,心在冷也不像南宫璟那般狠。
折磨一词,他想都没想过,给齐振雄痛痛快快的一刀,只是因为他要毒害南宫止,要谋朝篡位,而且与他再多费唇舌,沐歆宁那边便多一分危险。
沐歆宁与无霜前去镇压皇城外那十万大军,他显然是担心的。
“这是殿下赐给卑职的匕首。”方颌说道,从腰间取一把装饰辉煌的匕首,“请殿下允许卑职对其进行审问。”
闻言,齐振雄本是露出笑意,决心赴死顿时荡然无存,面上凛然骤怒,再也顾不得什么镇定,什么将军,开口大声破骂,尽是粗俗尽是污秽之词,骂道最后,唇干口燥,隐隐约约喘着气,仍在破骂:“方颌,你个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你不过是一条看门狗,我要将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大殿上那些本已经惶恐至极的兵官将士,见此,脸色皆变。与其说他们是听到齐振雄的破骂,还不如说是看到那柄匕首。
传言,沐相府宴请宾客,却被一群刺客给搅了局,好在方颌及时带人赶到,力挽狂澜。再传言,方颌以一柄匕首刺得刺客首领生死不得。再传言,那名被刺的刺客身上伤口上千处,流了三天三夜的血也没有流尽,每一处伤口都有一种剧毒,疼痛难忍之时,全身欲是发痒,惨绝人寰的叫声甚至吓得训夜的侍卫当场发了失心疯。
传言云云,他们也只是半信半疑,但,当真的见到那柄匕首时,任是再强大的内心,还是被之前的那些谣言击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