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哦,女人!
颜妤想亲自到深圳去一趟,到丈夫常去办事的那些公司里走走。她会从众多的女人中认出那个女人。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但颜妤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在很多场合成全了她。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马上不能实施,她去不成深圳,单位没有出差机会。硬性要去深圳,又会引起丈夫的猜疑。颜妤几乎无计可施了。
颜妤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但是坐不住,眼前仍然闪现那根女人的长头发。她不愿意在办公室继续呆下去,向同事打了个招呼,到街上整理发型去了。
颜妤常去的是一家“美你发廊”。那家发廊不大,但美发师的手艺很好。
走进“美你”时,发现美发的女人很多,看来要等一会儿。颜妤坐在椅子上,闲得无聊,顺手拿起椅子上放着的一本美发杂志。杂志上用彩色照片刊登着各种颜妤色和各种发型的头发:黑发、灰发、青发、白发、黄发……烫发、卷发、长发、短发……,各种颜妤色和各种发型的头发在颜妤眼前晃动着,渐渐地都变成了长长的头发,这些天来,她脑海中闪现的总是那根女人的头发。
就在这时,颜妤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灵感——她找到了解开那根女人长头发之谜的办法——既然从自己这一方去查找那个女人走进了死胡同,那么,试着从那个女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也许会找到一种答案?
前提是那个女人是存在的——因为那根长头发证实了那个女人存在——而且和麦迪有关系。
那么,头发一定是在麦迪临离开深圳前,在那个女人家收拾东西时掉到皮箱里的衬衣上的——当然,是那个女人为麦迪收拾东西时掉进去的。
这里又有两种可能:无意的或故意的。
如果那根头发是那女人无意间掉到麦迪皮箱里去的,说明那女人认为麦迪在东北没有妻子。不然,那女人会仔细检查皮箱,并把所有可能暴露自己存在痕迹的东西全部拣出来——当然也包括那根头发。女人,总是细心的。
这样说来,那根长头发不是那女人无意间掉到麦迪的皮箱里去的。
那么,就是那女人故意将自己的长头发放到麦迪皮箱里的了?如何证实那根长发是那女人故意放的呢?她想到一个办法。
颜妤发型也不做了,急忙打“的土”回家。
到家以后风衣也没脱,就先找出那本夹着头发的书,拿出那根长头发;又在丈夫的书柜里翻找,找出丈夫的集邮盒,从盒子里找出一面放大镜,然后,把那根长发放在放大镜下仔细观看。
放大镜下的那根头发一下子变大变粗了,颜妤顺着发稍向下看,她发现发根处连着一个白点,是几近透明体的,那是头发拔出来时从发根带出的头皮肌肉组织。这证明那根头发不是自然断裂的,而是人为拔出来的。
事情更清楚了。
只有自然断裂的头发才会无意掉到皮箱里。
而人为拔出来的头发肯定是故意放到皮箱里的。
颜妤的猜想被证实了:头发是那女人故意放进皮箱里的。
那么这种故意向麦迪的皮箱里放自己的长头发的行为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一个阴谋。
那个女人已经怀疑到麦迪在东北还有个女人,只是麦迪没有告诉那女人。于是,那女人就故意在皮箱里放了这根长发进行试探,那女人知道,所有的女人都是细心和敏感的,如果麦迪在东北有女人的话是一定能发现这根长头发的。
这么说,皮箱里的那根长发,是深圳那边的那个女人放出的一个“试探气球”。
好精明的女人呀!
颜妤瘫坐在沙发上。
那时候是上午10点多钟,房间里暖气烧得很热,一片明亮的阳光照进房间,窗户上的冰霜开始悄悄地消融。隔壁邻居家的电话在响。楼下有人用洪亮的嗓子喊着“豆——佛(腐)
颜妤陷入了沉思。
面对如此精明的女人我该怎么办?颜妤想。
既然那个女人从深圳向我这里放了个”试探气球”,那么,我再放个“证实气球”到深圳去好不好?
不管那女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这样做都会向那个女人证实我的存在,让那女人达到她的目的。
想到这儿,颜妤就不得不往深处想了:
那女人要证实麦迪在东北有没有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她想证实什么?
这种证实说明了什么?
那女人要证实麦迪在东北有没有女人是因为麦迪没有对她说自己在东北有女人,而麦迪没对那女人说自己在东北有女人是因为他不能说自己在东北有女人,如果麦迪和那女人只是情人关系或者一般的萍水相逢关系,他就没必要隐瞒自己在东北还有一个女人了,麦迪隐瞒自己在东北有个女人是因为麦迪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也是和我同样的关系。
这种推理使颜妤得出一个更闹心的结论:麦迪和那女人很可能是夫妻关系。
但是,颜妤又想:这样一来,麦迪不是重婚了吗?这可是比丈夫有了外遇更加严重的现实。
外遇只涉及到道德。而重婚涉及到法律。
想到这儿,颜妤又不相信自己的推理了。
因为丈夫是精明的,他可能有外遇,但他绝对不会干出重婚这样的傻事——违法的事情他不会干。
颜妤在心里自我安慰:也许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严重。
有一点颜妤心里明白: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不能回避。她是一个现实的女人,她知道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就是充分暴露矛盾。
那么,就用那个女人的办法,让矛盾充分暴露吧,让事情从深圳那边冒头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过了些日子,麦迪又到深圳谈生意去了。
临走前,是颜妤为麦迪装的旅行皮箱。她照常在皮箱里装进了牙具、剃须刀、口杯、手纸和一些旅行用书之类,还在换洗的衬衣间放了一根自己的头发——是那种短一些的浅黄色头发。
丈夫走了之后颜妤就开始企盼,盼自己放出的这个“证实气球”能给她来回音。
麦迪登上了去深圳的飞机。
他已经是飞机上的常客了,空中小姐微笑着和他打着招呼。他在机舱的前部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在他的身边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着装听说话好像是香港人。这几年香港经常有一些青年人到大陆的大城市来观光旅游,这两个年轻人也许就是这种情况。麦迪注意到两个年轻人在争论,话题好像是世界上什么最快。
男的说:“飞机最快。”
女的说:“不对,火箭最快。”
男的说;“也不对,电最快。”
女的说:“还不对,声音最快。”
男的说:“不对不对,光最快……”
这时麦迪插话说:“你们说得都不对,在这个世界上速度最快的是人的思维。你想到哪儿,噌!到了。”
青年男女一愣,随即都说“对、对、对。“
人的思维最快,麦迪是有体会的。
就是现在,当飞机刚刚离开机场地面,还没有达到一万米水平飞行的时候,麦迪的思维已经到了深圳,到了一个女人身边。
哦,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