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风吹过纱帘,传出一点忽明忽暗的光,伴随着女子的一声轻叹。声音小的,风一吹就消失殆尽。
公公说,今夜王上就回来了。
“嘎吱”宫殿的外门被打开的声音,女子心上一喜,都忘记穿鞋子,赤脚奔了出去。不多时,整个宫殿灯火通明。
他回来了。
汉白玉的地板上映出女子娇小玲珑的身姿,白皙的两只脚踏在地面上,脚趾听话的拢了起来。
她低着头,站在大殿中央,等着那个如同天神般的男人。
苏瀛。
三日来都是这样,他晚归,她等候。只是今夜,她却格外紧张。捏着衣角的小手不自觉抓紧,直到她眼前出现了一双金蚕丝龙纹鞋。心一颤,连忙跪下。
“清欢给王请安。”声音不高不低,足以传入男子的耳朵。
往日都是他似笑非笑的虚扶,今天却久久不见动作,清欢疑惑的抬头,对上他深如古潭的眸子,还有他双手抱着的女子。
她,也回来了。
他为了她三日三夜在延清寺未归,清欢心里略有苦涩,但眸子里不带半分波动,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却听见他略带喑哑的声音,“起来吧。”
看来他最近很劳累,也看出他对她的用心良苦,清欢再次不受控制的难过。
清欢站了起来,连忙朝着宫人的方向说道,“给王上和柳夫人收拾床铺,让王上和夫人就寝。”
“是。”一群有序的宫女,鱼贯入了寝宫。
清欢轻叹,已经子时了,还好她没有提早睡下,要不然就麻烦了。苏瀛依旧抱着柳夫人,披风掩住了女子娇小的身躯。他将她护的如此好。清欢转到苏瀛身后,取下了他的披风。低垂着头掩盖了她的尴尬之情,“王上劳累了一天,早些休息,清欢告退。”
不作半分留恋,逃也似的便要回宫。柳夫人回来了,她也不用留在龙跃宫了,她也可以去她的清和宫休息了。三日三夜她也未曾休息半分。
“你什么时候有了赤脚走路的习惯?”苏瀛的声音在殿内漾开。
清欢跨过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白洁的两足藏在裙子之下,她以为他没有发现,可以悄无声息的回偏殿,这下可好,窘迫死了。
清欢满脸涨红,“是……”
苏瀛皱了皱剑眉,有些恼怒,苏瀛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常清欢,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心烦意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苏瀛最讨厌的。
“穿了鞋子便出去吧。”苏瀛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
“是。”清欢咬了咬唇,急急忙忙跑到内殿穿了鞋子,这才回了她的清和宫。
不过一个时辰,宫殿又恢复了寂静,只是这寂静的夜晚却鲜有人入睡。
清欢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知道自己对苏瀛的执着还对不对。她开始迷茫。自己从小在北青,父皇一生只对母后好,今夜她看到苏瀛对柳夫人深情,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虽说帝王三宫六院,可是她依旧觉得自己爱上苏瀛是如此的不合适。
初春夜凉如水,清欢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轻叹一声,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早。
“主子……”
细小的声音叫醒了浅眠的清欢,她眨了眨眼睛,“馨儿,什么事?”
馨儿把洗脸的水放下,轻声说道,“主子,昨日王上派人来话,让主子今日辰时去龙跃宫请安。现在离辰时还有一刻钟。”
“啊!”清欢咬咬唇,“这下糟了。”惨叫一声便快速从塌上起来,清儿在旁边伺候着,也快速的给她穿衣洗漱,挽了一个随意的发髻,搭了浅蓝色的长裙。
一刻钟之后,清欢站在龙跃宫的门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呼吸,缓缓的踏入大殿内。
“清欢给王上请安。”
果然啊,又是最后一个……
“呦,妹妹不愧是北青的公主,金枝玉叶,每次都让大家伙等着你,还真是大牌呦!”在位的李贵人掩嘴轻笑,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说着尖酸刻薄的话。
清欢来宫中也不过三个月,了解的人很少,但这为数不多的人中,便有这李贵人,李初云。李初云是南越首富的女儿,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嚣张跋扈,在宫中是作恶多端。
南越也不过两位贵人,所以这李初云自然很是针对清欢,她自然也看不惯柳纤柔,只是不敢和她叫嚣而已。毕竟,柳纤柔现在是苏瀛的心头肉。
苏瀛皱了皱眉头,他自然看不惯这李初云的作派,所以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几个字,“起来吧。”为清欢解了围。
清欢并未抬头看他,也并未理李贵人。寻了个位置便坐下。心里有几分波动,她晚来,他却并未怪罪。
待到她坐下,田公公拿出一道圣旨,“今日,王上请各位贵人、夫人前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田公公细声细气的开口,众人立刻竖起耳朵,田公公打开苏瀛的圣旨,念到,“柳夫人接旨,柳夫人兰质蕙心,深得孤王之心,特封柔贵妃。”
圣旨一出,四座皆惊,谁不知道南越王年少轻狂,却并未立王妃,只有两位贵人三位夫人,现在却加封一位贵妃,王妃之位显而易见了。
清欢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顿了一下,不明的酸涩涌上心头,却又狠狠的压了下去。她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上位的男人,却发现他一直看向柳纤柔的方向,嘴角带笑。
柳纤柔,一个寡言少语却柔和的女子。
在座的人除了清欢,全都惊讶的看着苏瀛,夸级别封贵妃,前朝都未出现的,只是因为宠爱,所以封了柔贵妃,恐怕朝臣知道也是不赞同的。可是苏瀛能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说出来,朝臣自然也都知道了。所有人都恨恨的看着柳纤柔,而那位在风口浪尖上的女子除了叩头言谢,再也不做任何反应,除了嘴角淡淡的笑。
清欢平心而论,柳纤柔的确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不像她爱的这么小心翼翼,曾几何时,她也天真烂漫,敢爱敢恨,但是遇上苏瀛,一切都变了。
“好了,都退下吧。”苏瀛大手一挥,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苏瀛懒得去看一群莺莺燕燕,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笼络朝臣的工具,在必要的时候才会用的工具。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臣妾告退。”一群人行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