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掩唇轻笑了笑,笑得很优雅。深思片刻方回味过来,这才道:“贵妃娘娘说的是,为了丽妃的安全,臣妾以为等丽妃生产之后再放华阳妹妹为好。”
上官敏愉含笑点头,华贵夫人也明白过来,也跟着道:“是,臣妾以为贵妃娘娘处置公正妥当,臣妾信服。”
“姐姐,怎么连你们也——”华阳夫人见昭妃等人不再帮她说话,急的喊道:“连你们也觉得我是那等疯妇不成?该关起来的是卫贵妃不是本宫。”
德妃见她提起宫里的隐晦,当下沉了面皮,喝命:“放肆!大胆!贵妃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夫人能说的,掖庭卫何在?”
几个大力太监在门口跪下,回话道:“奴才在。”
“押华阳夫人下去!没有皇后和贵妃的谕令,不得让她出门半步!”
几个太监得令一声,大步进殿,为首的太监陪着笑脸对华阳夫人道:“请娘娘回宫。”
华阳夫人见事情已经没有了转机,咬着呀铁青着脸,冷笑道:“好,很好,本宫会记住你们的!”说着一摔帕子扶着宫女径直离去。
德妃等人见上官敏愉神色怏怏,便起身告辞。
青钿面上的喜色更甚,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本还在想怎么拿到六宫协理之权,楚弈就亲自送了上来。
比起贵妃的头衔,这个反倒更实用些。
“娘娘怎么满脸忧色?可是刚才陪着几位娘娘累着了。”青钿拿了新鲜水果进来,见上官敏愉怏怏不乐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上官敏愉扶着染冬的手起身,叹息一声道:“你没见皇上在和本宫赌气呢!六宫协理之权这个烫手山芋不是那么好吃的。且不说皇后那里,肖夫人在后宫淫浸多年,有多少人是她安插的?她要是给本宫使绊子简直轻而易举。你别忘了,是本宫害死她的亲姐姐,肖氏一族虽然不比傅氏,但也是世家大族。姜才人对皇上有救命之恩,这其中肖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培养出来的人?她们会放过本宫?”
两个宫女见上官敏愉走到门口,忙打起帘子。
外头已经晴了一天,大雪融化,屋檐边雪水滚滴下来,院子里无数枯枝上缀上一个个个绿色的芽苞,才不过几日的光景,春意已经悄悄袭来。
“娘娘,外头还很冷,这会子到处都是水,地上的冰还没有化干净,仔细脚下。”青钿扶着上官敏愉的手腕,和染冬两人一左一右分明扶着上官敏愉往外走。
“再不久,海棠快开花了吧!”上官敏愉眼望着远处。
青钿神色黯然了几分,道:“只有冬华园有海棠,其他地方皇上不允种。”她见上官敏愉蹙眉,又道:“虽然皇上不许人进去,在外头也可以看到。旁边的西锦园里的梨花才叫好看呢!”
上官敏愉冷笑几声,手指抚过护甲上冰冷的红宝石,道:“不过是艳俗不过的花儿而已,本宫只是想着最近喜事连连,海棠花儿红的热闹放在屋子里倒也应景。”
那个地方,她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再去!
上官敏愉脸色不好看,青钿也不敢接话,只得扶着她一起往院子里走。
“回去吧!既然交给了本宫,断然没有不接的道理。”上官敏愉走了一半看到院子里那颗高大的梨树,想起刚才青钿的话,心里闷闷的不愿再往前走。
才一会功夫,后宫所有的妃嫔接到上官敏愉协理六宫的消息,都不约而同的来给上官敏愉道喜,又因为丽妃有孕,少不得大家又去丽妃处奉承一番。
却说楚弈将丽妃送回去后也没有多坐,丽妃有孕本是件喜事,可看到上官敏愉笑的没心没肺的脸,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以前,就算是璃长乐见了后宫妃嫔怀疑,也会伤心几日,可上官敏愉倒好,非但没有伤心,反倒——
“小六子,你说敏贵妃是真的为丽妃开心,还是假的?”楚弈想了半晌没有想明白,便问身边的小太监。
那太监陪着笑脸,道:“奴才觉得,贵妃娘娘真是难得的贤良。丽妃娘娘有了龙种,贵妃娘娘那样小心体贴,这样大度难怪皇上对贵妃娘娘另眼相待呢!”
楚弈的脸彻底黑了下去,贤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心爱的男人只宠爱自己一人呢?
她对自己从来都是用虚假的面具相对,不知道她对着楚南天是不是也这样,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当初接近他,为的是活命,那现在是为了什么还在跟他演戏?
“走,去信阳宫!”
有些事情,楚弈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是,那奴才马上去准备皇撵。”小六子打千儿道。
楚弈却黑着一张脸,快步朝信阳宫方向走去。
“主子,您慢点呀!仔细脚下的冰滑。”
信阳宫早早的点上的烛火,微弱的灯光在风里闪烁,信阳宫安静的如一潭深泉。
楚弈低声命身后的侍卫:“你们都给朕留在这里,不许跟着。”
众侍卫垂首后退了三步,楚弈从小六子手里拿过一个宫灯走了过去。
正当这时,一个提着宫灯的身影从信阳宫里走出了来,看那身形模样有些像上官敏愉,楚弈心里暗暗纳罕,便悄悄的跟在上官敏愉的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上官敏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住了脚回头看看,身后却没有半个影子。她拍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怎会有人知道我出来呢!真是吓自己。”
楚弈躲在假山后头将灯放下,见上官敏愉没有怀疑又跟在后头。
不知穿过多少宫墙楼阁,上官敏愉在一个敛芳池边住了脚,池塘里无数的花灯跟着风打起的浪花涌动。云端城里只有这一处是温泉池水,许多妃嫔宫女都喜欢在这里放许愿灯。
上官敏愉拿出一盏莲花灯,又四处看了看才将蹲下身子将花灯放在池子里。
她起身闭眼合掌许愿道:“妾贵妃上官氏,一愿夫君身体康健,二愿我大楚国泰明安,三愿夫君对妾能真心相对。”
楚弈心里一动,原来她并非无情无义,只是将自己的感情藏在了心底。
“唉。”正想着心事,上官敏愉长叹一声,他离开敛住心神,只听见上官敏愉幽怨的道。
“他现在在为别人的女人怀孕开心呢!至于我,在他的眼里只是奴婢罢了,也许哪天用不着我就会把我抛在脑后吧!”
原来,她——楚弈暗自恼恨,为何她不和自己说清楚呢!丽妃怀孕的计划不也是她提出的吗?如果她能当面和自己说这番话,丽妃又怎会?
“他只看到我在笑,可是他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他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我除了强颜欢笑又能怎样?他是帝王,我不能做出让他为难的事情来。只要他能让我陪着他身边,其他的我都不那么在意了。”
说到最后,女人只剩下呜咽之声了。
刺骨的寒风卷起女人宽大的斗篷,她冻得抱紧了身子。
“敏敏。”楚弈再也忍不住从暗处走了过去。
上官敏愉举起灯笼见是楚弈,忙回过头擦干眼泪,屈膝道:“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楚弈亲自扶了上官敏愉起身,深情款款的望着女人,就算看不清也能想象的到女人的双眼哭的通红,蹙眉道:“我不安,非常不安!”
“皇上怎么了?”上官敏愉关切的问道:“可是龙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
楚弈一把将女人拉入自己的怀里,:“敏敏心痛了,所以我不好,心也很痛,比敏敏还要痛!”
“皇上。”怀里的女人狡黠地笑了,声音里却带着强硬之意,“臣妾哪里苦了?今天听说丽妃妹妹怀孕了所以才许愿,希望她能为皇上生一位健康的皇子。臣妾代理后宫之权,自然不希望在管理后宫出了什么纰漏。”
“狡猾的女人,我什么都听到了,你还要狡辩。”听了女人的话,楚弈越发觉得心里难受。“你为何不对我说心里话?难道我就不会为你着想吗?”
女人的泪在月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楚弈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吻那颗泪。
“敏敏,每天装的不在乎,然后一个人偷偷的哭。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上官敏愉恼恨的推开男人,背对着男人。
“皇上有后宫妃嫔三千,敏敏也不过就算表白心意,也不过是您枕边一个,过后也不过被您抛在脑后。臣妾不愿为情所伤,所以情愿什么都没有,至少不会在皇上宠幸新人时,想起你把对敏敏说过的甜言蜜语拿去哄另一个女人。”
女人的背影冷清而孤寂,犹如这冰天雪地里一枝独秀的寒梅。
楚弈楞了半晌,笑道:“我还以为敏敏是心有另属,我怎么会伤害敏敏呢!”
“你伤害的女人少么!”上官敏愉不由的蹙眉,寒光笼面,一双黑眸满是怨毒之色。他以前也是这样哄骗璃长乐的!她就是死在他的虚情假意之下。
还不够痛吗?
楚弈惊愕的看着女人满含怨毒的目光,她看他的眼神犹如看杀父仇人一般。
“敏敏,你魔怔了吗?为何这样说?”楚弈吃惊的问道,如果不是知道上官敏愉的身份,他真怀疑上官敏愉是卧底在她身边的仇人。
上官敏愉目光流转,那冷若千年寒冰的冷意在瞬息间消失殆尽,眼波横流,犹如一汪波动的春池。
“后宫的女人谁不盼望有朝一日得到皇上的恩宠?这些女人一辈子都是皇上的,可她们许多人等白了头都见不到您一面。”上官敏愉幽怨的叹息一声,“可是就算得到了您的恩宠,多少人又被新人踩了下去?我又算得了什么?”
楚弈神色复杂的看着上官敏愉满身落寞,他能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却不知如何让她不再蹙眉。
上官敏愉也深情的看着男人,在心底却开心的笑了。
她早就知道楚弈跟在后头,她无意间看到那明黄色的仪仗在信阳宫附近逗留。
见楚弈一个人走了来,才谋划了今晚这个放花灯的计划。
前世,他欠她的,怎么从她手里拿走江山的,她要用相同的方法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