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明晰了,今天的风特别大,窗帘被吹的沙沙作响,床上的人安稳的躺在那,苍白的面孔静静地躺在床上,被子下的身体上满是绷带,白色的条状物裹在胸口,肩膀,胳膊上,他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让人看着更加觉得渺小。
枫小七走到床边上,伸手掀开被子,坐在床沿上,一手将带过来的药膏放下,一手慢慢的解开包裹着那人的绷带,似乎那里不小心碰疼了床上的那人,瘦净的面庞突然皱在一起,嘴边嘟嚷着什么,枫小七看着这样的付辛,一时间有些想要笑,但又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笨蛋,笨蛋......”低语声缓缓的在房中扩散,天琴在门外看着这么温馨的一幕,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将空间留给他们,转身不知道又飘向何处。
解开绷带,付辛身上的伤口全都呈现出来了,伤口看起来还是有些狰狞,但是比较之前乌黑发青的样子已经好了许多了,周边一些比较小的创伤已经呈现出粉嫩嫩的肉红色了,只是中间比较严重抓伤的地方有时还会渗出些许浓黑的粘液,不过还好的是,这些粘液出来就表明付辛的身体正在靠自身的调解来恢复。
想起当初那一刀刺下去的场景,枫小七莫名的有些后怕,要是那一刀真的刺下去了,她就真的成了杀人凶手了,而且还是一个杀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凶手。
是的,终于在这一次,她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她也不会特意的表明,只要好好的呆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会接受的。
那一天,那把银光冷冷的匕首都已经刺下去了,爷爷枫子阳却在那把刀刺得更深的时候冲破了尸鬼用什么东西包围起来的圈子,将她手中的匕首打落了。那时候付辛已经尸化了,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她的爷爷,被尸鬼王驱使地向着爷爷发出攻击。
爷爷和付辛打了好久,直到挨到天琴过来,爷爷才将他的无感都封住,整个人都浸泡在天琴供给出来的灵气中,他才陷入了沉睡中。
回忆到这里,就终止了,再不愿意回忆下去,付辛身上的那身伤让人看到都心疼,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阳光温热的洒在床上安睡的人身上,换完药之后,付辛又一次的沉寂了下去,房间空荡荡的,安静的有些恐怖,枫小七不敢再其中多呆,她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受不了的哭出来,打开门静静地出去了,所以没能看到安稳的徜徉在日光中的那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付辛醒来,记忆还停留在枫小七刺中自己的那一幕,明明应该死了才对,怎么会现在还有痛感?因为身上的疼痛,他只能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感受一阵又一阵的疼痛,通过神经组织传到全身。
“啊,没死成啊,真是大难不死呢!呵呵——斯,英雄救美这事果然不是常人能干的!”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付辛又回想到之前的梦魇,很奇怪,梦魇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曾经经历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小孩子的记忆,而现在似乎已经能完全放下了,梦魇大概只剩下对母亲的怀念了吧。
“你醒了啊?怎么样?身上舒服点没?”
“封邑,我没有尸化啊?感觉好像记忆出现了断层啊,我是怎么被救回来的?”
封邑找了个凳子移到封邑的床边坐下来,一张嘴就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了,恩,虽然途中还是啰嗦的说了一大堆废话,但是总归是把正事说全了。
“这么说,是因为鬼瞳带给我的新生?啊,醒来之后感觉一身轻松啊,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那可不是,你都不知道,沉睡的时候中途还醒过一次,你都不知道那一次我们是怎么度过的。怕你伤着,所以不能伤你,但是你却一个劲的想要抓伤我们,尤其是枫子阳老前辈,哼,人家那么帮你,你居然恩将仇报,要不是她孙女啊,你就等着天琴给你收尸吧!”封邑的说法事实上还真有些夸张,毕竟付辛那时候是因为被尸鬼王的召唤唤醒的,强行的从沉睡中唤醒,所以能力也不怎么样,更何况又处于尸鬼的新生期,所以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封邑这么说只是想要控诉付辛追着他不放的行为。
“哈哈,要是别人这么说我可能还相信,但是你这么说,让我觉得你只是在为你自己鸣不平而已,怎么我又怎么你了?”
封邑发现,这一次付辛醒来和以前不同了,从面上的表情看来,就连笑容都更加爽朗一些了,食指摩擦摩擦下巴,开口问道:“阿辛,你这是在梦里碰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吧,怎么觉得好像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了?怎么说呢?恩......就像是......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由内而外的绽放出来了,和以前的自信不同,唔,这笑容貌似带上了一股流氓的气息,嘿嘿嘿嘿,让我来猜猜,刚刚小七才从这里走出去,你们这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我就说嘛,怎么这几天你,天琴,小七,你们三人之间的气场似乎都变的不一样了。”
“恩,有什么不一样?就你的一双八卦的眼睛,怎么没看到天琴和小七啊?”付辛动了动手,让封邑将他扶起来,自己靠在床头,窗外的阳光暖暖,凋零的乔木孤零零的矗立在付辛的窗前,暖风吹过,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的天气。
这一天离付辛已经昏睡了一个星期了。
“对了,尸鬼最后怎么了?”
“尸鬼后来似乎被赶回了那件小院子,全都从井口跳回去了。”
付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目光又延伸到了另一处。
就这样,慢慢养伤的日子,在枫小七的暧昧和天琴的黯然失神中消失了,等付辛伤势渐渐好转的时候,本以为这些事告一段落之后连同师门的人将井口封印住,只可惜刚刚等到自己伤势好转,小镇上就迎来的一个噩梦一样的事实。
小镇不断传来有人死亡的消息,付辛等人也前去查探过,发现这些死亡的人并没有灵魂,而且死亡时的表情十分痛苦。
找不到什么线索的众人只能干等着下一次的杀人凶手来,而久久不曾说过话的天琴此刻却出来说出了一个众人都忽略的问题。
“这些人的共同点都是没有灵魂。”
的确是的,原本以为灵魂是被鬼差们带回去了,但是现在想想,新死的魂并不会那么快就被带走的,所以这并不科学,所以应该就是有人抽取了灵魂,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恐怕不是单单杀了人之后抽取的,这些尸体,面目表情都十分狰狞,我猜,可能是硬生生被扯出灵魂。”
“我靠,什么人这么恶心啊,硬生生抽出灵魂,那得多疼啊?”
“嗯哼,封邑,你被抽出来过吗?你怎么知道很疼?”
“额,内啥,咱们这是看着他们那狰狞的面目表情想象出来的,我想象力丰富,我骄傲,怎么着,不服来战!”
付辛一脸奸笑的看着封邑,封邑不经意间就打了个哆嗦,朝着天琴的身后躲去,一边躲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一点都不可爱了,以前明明怎么说都不会还击的,呜呜,还我容易调戏的阿辛来。”
天琴无语,不想理这个家伙,身心一轻,立刻就飘上半空中,封邑又完全暴露在付辛的眼神下,只好转过身不在说话。
付辛也不再闹了,认真的思考着有谁会将这些魂魄收集起来,或者说谁需要魂魄来滋养。
只是,答案没想出来,却把一些相关的人给等来了。
阴冷的风把这几天难得的好天气一下子吹没了,衣着单薄的众人浑身一颤,满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尤其是后脖子那个地方。
“斯——这鬼天气,怎么突然一下就变了。冻死我了,我们先回去吧?”封邑拉了拉付辛,不停的戳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暖起来。
“小七,这场景是不是......”风滚云涌的场景猛然就让付辛想到那天,面目突然严肃起来,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枫小七,询问道。
“......是,阴兵!”沉默良久,终于确认了天气骤变的原因。“我们快撤,先躲过阴兵再说,要是被阴兵碰上了,我们就算是再来是个我爷爷也斗不过的。和阴兵抢道不仅会折寿,还会影响家中气运,快离开。”
众人想要赶快撤离,但是阴兵的目的地似乎就是这里,所以速度很快,在付辛等人还没有全部撤离的时候就赶到了,一条冗长的铁链直接锁到了在最后垫底的付辛的脖子上,一阵轻颤,灵魂似乎快要和身体分开了,精神有些不在状态。幸好天琴的一声大吼让付辛回了神智,瞬间打开鬼瞳,灼热的红光扫过沉重的铁链,那铁链就那么断掉了。
逃跑中的封邑看了看阴兵,又看了看断掉的链子,笑得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唉呀妈呀,这什么破链子啊,这么不经打,居然被阿辛的一道激光就断了,哈哈,笑死我了,豆腐渣工程原来不只是人间有,冥界也有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