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妈妈领着大家去医院外面吃饭了。由于医生的建议,牧塔塔只能吃医院的午饭,那些东西的味道真的是差强人意。喂了几口进嘴巴里,她就将午饭忽略了。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那一大束鲜花上。她不知道是谁配的这些花朵,相得益彰,色彩鲜艳却不会有俗气的感觉。尤其是那朵粉色玫瑰,含苞待放着被簇拥在中间,像是花中公主。牧塔塔一直觉得粉色是很娇气的颜色,却在这朵玫瑰上看不见。
“真的很好看呢。”牧塔塔捧着那一束花,微微赞叹着。并没发现推开门走进来的人。
“我的眼光还不错吧?”代笙有些得意洋洋地说着,一边坐下。
牧塔塔有些讶异,心里更多地是失望:原来不是简霁……手上却很自然的把花放到一旁,撇撇嘴:“也不过如此。你的审美不怎么样嘛。”
代笙也不反驳,只是将手里的东西在她眼前挥一挥,语气傲慢:“看来,我选的排骨饭应该也不会合你意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牧塔塔不慌不忙,抱着脑袋呻吟:“哎哟,头有点疼……”
代笙果然连忙坐下,关切说:“怎么了?”趁着他不注意,牧塔塔立刻抢过他手上的盒子,狼吞虎咽。男生本来恼火的表情,在看见她饕餮的吃相后,变成了无奈:“慢点吃!我都要以为你几天几夜没吃过饭了。”
女生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答道:“医院的饭真的很难吃!”为了怕她噎到呛到,代笙不再说话。看着女生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心里有一种快乐感层层滋生。
吃得肚子圆圆的女生满意地拍拍男生的肩膀:“我今天终于觉得你人还不错啦。”
代笙意外地发现,牧塔塔是第一次善意的主动碰自己,忍住兴奋道:“你今天心情不错嘛!”
牧塔塔微微一愣,迅速收回手藏在薄被下,展开一个笑容:“吃了你的排骨饭,自然该给你点好脸色呀。”
男生哭笑不得。牧塔塔才突然觉得奇怪:“你不是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吃医院的饭菜。所以跟他们说,我肚子不太舒服,就先跑回来去给你买排骨饭啦。”
“那你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份啊?”那就是两人份的排骨饭,因为饭盒不够才装在一起的,本来是打算上来分成两份的……
代笙心里这样腹诽不已,嘴里却说:“我在买的那里吃过了才上来的啊。”
看着男生毫不在乎的表情,牧塔塔心里拍打起一种名叫感动的浪花。她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吃过后再上来的。她摆出很认真的表情说:“谢谢你,代笙学长。”
男生的表情像是恐惧,又像是兴奋,他迟疑了几秒才说道:“木塔,你是不是被我下的药毒傻了?”然后,女生果然如料想之中的正常起来。
在医院外吃饭的几人却有些奇怪。在代笙离开后,牧塔塔的妈妈接了一个电话,让骆天鹅告诉牧塔塔有事之后,就提前买单匆匆离开。就只剩下两个气质截然相反的男生和局促的骆天鹅。三个人都没有交谈,安静的吃着饭。
骆天鹅几次欲言又止,终于不小心将汤勺碰落在地上。简霁弯下腰捡了起来放在桌上,才转头向垂着头的骆天鹅问到:“怎么了,小天鹅?”
骆天鹅偏头看了看另外一个散发出疏远冷淡的男生,低下头没有说话。历年很识趣地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等到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骆天鹅这才声音低落地说:“简学长。我可能要转学了……”
这句话立刻让男生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骆天鹅只是继续说着:“我爸爸说,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上学了。同学们都会带有色眼镜看我。雷涛也不知道在哪里,太危险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搬家。”
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塔塔吧。你的父母最想要离开的因素是她才对吧。简霁暗暗叹息。而女孩趴在桌子上埋着头泣不成声地抽泣着:“可是,塔塔怎么办?要是我走了,那些人会怎么说塔塔呀!他们一定会以为雷涛说得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会搬家离开……”
“而且,塔塔最讨厌孤单的,她一个人的话,一定又会像以前一样。我不想塔塔变成那个样子!呜……”
“可是,我只是个初中生,没有办法抗拒。我也不懂得大人在想些什么!我只想和塔塔做一辈子好朋友!我只想留在这里!我不想走!如果我走了,塔塔的手臂上又会全是伤口,她一定又会把自己锁起来。像我才认识她那样。我不想塔塔再变成那个样子。她现在终于开朗起来了。我怎么可以走呢!我不想走!呜……呜呜……”
简霁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子,心里重重沉下去。
在病房里在一对男女生嬉笑着。意外的看见历年一个人回来。代笙将手里才削好皮的苹果递给牧塔塔后,转头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靠在门口的历年似乎没有听到。
就在他们都放弃得到回应时。他说了一句:“你妈妈有事先走,晚点再过来。”
牧塔塔应了一声“哦”,然后啃着手里的苹果。代笙正悄悄揉着饿瘪的肚子。历年走过来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推出病房关上门,丢下一句:“去吃饭!”
就再不理他,代笙大声说了几句照顾好木塔之类的,脸上泛着窃笑就兴高采烈地吃饭去了。
病房里没有了代笙这个话痨,立刻就安静下来。整个房间里就剩下苹果被咬碎的“咔嚓”声。牧塔塔上下打量着面无表情的男生,他背对着她,走向窗口前站定,也不知道是在看还是在思考,就那么一直站着。于是,无趣的牧塔塔拿起代笙带来的漫画书,自顾自地看起来,不时发出一两声轻笑或者大笑。
“你很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多久,女生听到这句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呃?”
历年转过身来直视女生,说:“你应该不需要依赖。”
牧塔塔终于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回应到:“依赖吗?”
看到对方点头后,侧头想了想,说:“我似乎很少依赖别人呢。”
“骆天鹅。”
“天鹅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然后,牧塔塔看见对方的唇角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他似乎是冷笑着说:“没有人是不一样的。人唯一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她心里有些不快地反驳:“你不了解我和天鹅!”
“骆天鹅不能陪你一辈子!”
高高瘦瘦的清冷男生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一字一句说,“她,有自己的人生!”
牧塔塔很冷静地没有说话,她觉得没有必要跟陌生人争论,虽然,她心里的确因为这一番话心浮气躁了起来。可是,对方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走过来,以居高临下的角度,直直盯着她,目光如炬,质问道:“骆天鹅走了,你该如何?”
她看着他,心里慢慢慌乱起来。那双眼睛拥有透视人心的力量,它似乎可以看穿心里的所有缝隙。她在他的目光下已经无处可躲。
“砰砰砰…”就在牧塔塔快要支持不住时,响起了敲门时。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就要下床去开门。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依然斜躺在床上。然后,历年打开了门,便扬长而去。
劫后余生地牧塔塔很奇怪地发现骆天鹅眼眶一片绯红,看了看简霁。简霁却回头看向外走的历年。骆天鹅走过来坐在牧塔塔身边,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历年说的那些话却仿佛预言一般,让牧塔塔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她牵过骆天鹅的手问:“天鹅,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骆天鹅紧紧握住她的手,笑得阳光灿烂:“刚刚吃饭的时候,眼睛被汤汁溅到了,疼死我了。”
牧塔塔暗暗责怪自己多疑,竟然会相信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她松了一口气,笑得愉快:“我还以为有谁欺负你了呢!”
“没有啊,只是眼睛太难受了,我忍不住用手去揉才变得这么红。”
简霁看着两个小女生互相依偎着,双手紧密牵在一起,像是童话里那些不知世事,安然成长的精灵们,纯真而美好。这样单纯而没有丝毫杂质的友谊比太阳还要耀眼。可是,想起骆天鹅哭泣着所说的那些话,他的心里瞬间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