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冉嗷呜了一声,对着宿离控诉一般地说道:“仙君,您怎么这样的。”
宿离勾唇道:“到底是谁总喜欢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出去,那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可是簌簌也不在相府。”
宿离闻言,眸光略是变了变,她低头轻轻抚了抚它的毛发,随后嘱咐道:“你以后别跟着我到宫里来了,簌簌的事情也不要去管,知道了吗?”
小狐狸闷闷地答应了声,又窜得不见踪影。宿离的眼神幽幽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味道。不是难过,只是有些空。她的笑容浅淡,微抿着唇,凤眸随意地半阖,在原地停留了半刻才随之走开。
她现在只是不知道,此时的这个决定,当她有意少去关心这些事的时候,却是一切都在悄然地转变。
宿离回到相府的时候,簌簌已经回来了,平静地帮她整理着略有散乱的书籍,轻轻一掸,掀起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仙君,您回来了。”她停下动作,朝着宿离轻笑着道。
“你知道我要嫁给四皇子的事吗?”宿离悠闲地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还是温的,看来是簌簌差不多料到了她回来的时间,刚新准备的。
宿离看到她微微一滞,然后自如道:“仙君还是这样选了。”
“那如果是簌簌的话又会怎么做呢?”她抬眸。“我现在的是凡身,即便和普通人相比多了一点仙术,那也不是仙,我的仙身早就和仙力一起被封印了。”
宿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宁静悠远的神情:“簌簌,你不知道。父亲从来不允许我来到凡间,那是因为这是我的一劫……”
簌簌蓦地一愣,她是的确不知道的。因为她认识的仙君总是带着笑,她认识的仙君可以将宽恕赠与天地之间的一切。她遗忘的是,宿君不是万能的神,他们只是尽着自己重复的责任,从来看不到所谓的终点。
“如果说所有的事都是顺其自然,那我想,簌簌你会不会也能安心一点呢?”宿离又温柔地笑着。她依旧很美,美得如虚如幻,让簌簌几乎不禁要认为她即将要消失。她说“簌簌……你做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你只要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宿离说完的那一刻,整个屋子里一片静默,两个人互相看着,眼里的神色竟然慢慢地从沉寂化作了流转的笑意。最后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簌簌用力笑着,完全不比宿离的优雅,最后她半是仰着头,一只眸子阖着,而另一只里渗出了泪。
那一切的不快在她的脑海里全然就是朦朦胧胧的,因为她的眼睛中充满眼泪。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直到现在才开始涌现出来,她内心原本充满着的无尽伤痛被她剖开,止不住的都是泪。
天色渐晚,显得有些阴沉沉的。虚掩着的精致木门被缓缓推开,一片宁静中出现了这种突兀地声音。
开门便能闻到一股清淡的薰香味在鼻尖弥漫开来,醉人心窝。屋里布置的样子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奢华。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整个房间看上去很是明亮。细细打量一番,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古琴立在角落,铜镜软榻一一齐全,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有个男子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的一个通体雪白的玉壶,一对素色玉杯正好好地放在两边。他的脸上挂着妖孽的笑容,一袭紫衣,更是显得他的风流。见到有人进来,他抬头看了过去,一见来人是谁,他悠闲地朝他笑着挥了挥手,随后一手撑着下颚搁在桌上。如果说他是一个女子的话,怕是一定惑国倾城。
“公子。”他笑着道。
“看来你还是依旧老样子啊,白千机。”男子淡淡地开口,面上不温不火的神情,但隐隐地似乎可以看见他唇边的一抹笑意。
白千机听完,勾了勾唇,好看的眸子微微眯着,一副慵懒的模样。“是啊,公子,您的闲心也还是那么好,都快临近娶妻了,又是相府的倾城美人,居然还会到千机这小小的地方来做客。”
玉疏伝无奈摇了摇头,径直走到他的边上,挑了个椅子坐下。晓得这杯子是专门为自己备的,他便不客气地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悠然地说道:“连白千机的千机阁都算小地方,那哪里又大了呢?你的消息知道的也倒是很快。”
白千机生生地看了他片刻,眨了眨眼道:“我以为你准备孤寡一生的。”
“别说笑了。”玉疏伝蹩了蹩眉,“让你查的你查到了吗?”
“我们的君公子还真是不给点面子。”白千机蓦然一笑,却见玉疏伝脸上的笑容即将就要淡去,于是便叹息这挑眉道“查到了,你猜的并没有错。”
玉疏伝看着杯里水光流转,伴着自己举杯的动作泛起一层细小的涟漪。半晌,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还真是不得不防。”
见他深思了许久也没有个明白,白千机回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他的视线停留在某个角落,随后笑道:“难得你来,要不要抚一把琴,你把它留在我这儿也很久了,没见你用。”
“今天还是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办。”玉疏伝莞尔拒绝。
“挺扫兴的,江湖上谁人不知君玉公子的琴音是堪称一绝……”白千机朝着他拱了拱手,一张俊脸在此时看去反是更加魅惑了。
在走出门的前一刻,玉疏伝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回头对他提了一句,“如果你有空的话,也去看看那个落府千金的事。”
“怎么,她可是你将来的正妃,你觉得不对吗?”
幽幽地似乎还是可以听见玉疏伝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神色有些让人摸不着意思,视线落到了远处。
他说:“不是不对,而是……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