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楼尊者侍青炎,楼主不在,有事你尽可告知于我!”我想他一定是有些不爽我的态度,我分明看到他含笑的脸上有着一丝微怒,但他很快就掩藏了,“抱歉!是在下一时疏忽。”
“你有何事?”
我估计西门觉都没有我这样干脆的时候,他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是在怀疑我的话,“在下,在下是来与楼主商量“弑天会”的事情!”
“不是说了楼主不在么,你跟我说就是!”
不过他所说的什么“弑天会”我还真不知道啊!
“谁说我不在的!”背后猛的冒出西门觉那一贯云淡风轻的嗓音,我全身的汗毛都在瞬间昂然挺立起来,流火不是说他不在么!我紧张地搓搓手,赶紧退到一边,刚才还很嚣张的气焰顿时烟消云散。他走过来的时候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不是像平常那样用眼珠白我,而是真的淡淡扫了一眼,带着一份审视的味道。
西门觉突然转过头,呵斥了我一声,“还不退下去!你是要在这儿,让我来亲自请你走么!”
原来他刚刚看我那一眼,是希望我离开!
我赶紧退了下去,心里泛起一阵难耐的委屈。我就是迟钝,不懂得看人脸色,不懂得看透人心!
“尊者!”背后猛的传来绝影的声音,我立刻收拾起自己沮丧的心情,转过头来问他,“什么事啊!”绝影很少这样叫我,他一这样叫我,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我这才看到他怀中扑腾的一只信鸽,那只洁白的鸽子一脸惊恐的样子,我能理解。绝影做事总是不分轻重,果然,他直接将绑在鸽腿上的信条一扯,不似旁人那样是用双手解开。
那只鸽子明显受到了惊吓,它在绝影手上狠狠啄了一下,便扑腾一声笔直地冲向天空。
“这是从灵剑阁那边来的密信!”绝影走过来,将信递给我。
灵剑阁,那应该是流云山那边有什么消息了!我赶紧打开,上边只写了短短一句话,计划败露,人已逃脱,其余事情,私下面议。
我读完纸条上的内容,绝影还站在我面前不肯走,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我很快白了他一眼,“你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似乎是反应了好久,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喔!”
他的前世绝对是快木头!我可以这样子肯定,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他突然小声地冒出一句,“你的衣服似乎是破的!”
“啊?”
我赶紧低头一看,腰上面果然有着好大的一条口子,似是张开嘴正在像怪物一般地嘲笑着我。
“失陪!”我赶紧溜回房间,现在细细一想,刚才西门觉让我退下的原因,绝对是因为我丢了他的脸!我打开门,里面安静得可怕,小鬼头又不见了!他是在生气我把他扔在这儿,爱理不理的吗!我赶紧换了一身衣服,提着剑刚要出门,迎面一个小弟子横冲直撞地跑过来,满脸带着惊恐,我一把拉住他,“发生了什么事?”
“楼主,楼主他要我去找云姑娘,有个浑身是血的蛮子闯进了冥月楼,楼主他要救他!”
后来,我跑过去一看,才知道那小弟子口中的浑身是血的蛮子就是流云山!而他所找的云姑娘其实是个白头发的花甲老妇人,女人总是在意自己的年龄,这个老妇人对年龄在意得到了变态的地步,她非逼得教中人叫她云姑娘,否则,一律不给医治。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从西门觉口中喊出的云姑娘,他总是声音绕了一个弯,好听地回旋过来,似是在叫着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西门觉明明可以不这样的,以他的变态手法,他怎么会有办不到的事情!
“云姑娘!他的伤重不重!”
“云姑娘!你只要让他开口说话就行,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云姑娘!如果实在是救不活,你就拿去做你的人骨研究吧!我好省了将他拿出去扔的工序。”
……
我真后悔来到这个地方,听西门觉一口一个云姑娘的叫得风生水起。
但明显有一个人比我还要难以忍受,流云山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话来,“西门觉!你——你,我一定死不了!”
他真的就一直这样死命瞪着眼睛,看着云姑娘给他治伤。我分明看到西门觉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笑容,他是在故意刺激他么,但他同时也明显地刺激到了我,我是唯一一个从不叫云姑娘的人,我只是在中间去了一个字,我叫她云娘!
云娘的年龄已经成为了冥月楼的秘密,她似乎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早呆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就像没有人知道西门觉到底在想什么一样。
云娘直接扯开流云山的上衣,露出他胸口上一道道赫然醒目的刀口,那些口子露出了泛白的皮肉,周围也早就是一片片干涸的凝固了的黑血。
“伤他的刀口有毒,我要再给他放点血。”云娘的医治方法总是异于常人,她拿出一把尖利的匕首,流云山似乎是想要挣扎,到他现在又没有太大的力气,只能看着云娘的刀口离他越来越近。
“你不要害怕,我下手是有分寸的,必须要将部分于积的毒血放出来才行。”
我站在一边,也能看到流云山的身体正在颤抖个不停,我猜他一定是在后悔来这个地方。
“谁来帮我按住他,他这样一直抖个不停,我该怎么下手!”
“……。”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西门觉居然主动上去帮忙,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染上了艳丽的红色,长发也如水一般倾泻了一些在流云山的脸上。流云山立马停止了颤抖,他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块僵硬的木头,喔,不!应该是石头!
我猜想他不是被西门觉按住的,而是被西门觉的举动所镇住的,又或是被西门觉放大的脸所惊艳的,总之,我恨他看西门觉的眼神,那种眼神令我感到不安。
最后,直到西门觉离开去洗手,云娘给他的伤口上药,他都一直愣愣的,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流云山是彻底的待在冥月楼了!
他心安理得地吵嚷着,要让整个冥月楼为他负责。他要呆在这儿,我突然想起他在灵剑阁的后山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还有西门觉用脚踩他脸的样子。他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是否还另有原因!
我对他的怀疑还没有消散,他居然便找上了门来!
流云山在能下床后便来找我,他直接拦住了我的去路,挡在了我的面前。
“你有什么事?”
他对着我笑了笑,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尊者!”
他居然跟其它人一样叫我尊者,他反客为主的速度还真是惊人,我还没回答他,他已经再次开口了,“尊者!楼主让我来跟着你。”
西门觉的主意!我仔细打量他一番,他说话的时候透着一份莫名的认真,让我不禁有些相信,“既然如此,那我不得不警告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对于我的决定,你必须绝对的服从!”
“好!”他立刻便答应了。
“抄《千字文》一百遍。”
“什么?”
“那两百遍!”
“你想得美!”
“三百遍!”
“我受着伤呢!”
“五百遍!”我笑着举起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
“对了!你的名字流云山,听着挺像流云三的,以后就叫你阿三吧!”
“……。”
这次,他终于学聪明了,没有再开口说话。我能看到他的嘴角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你还不快回去抄书,晚上我就要检查。”我的话刚说完,他就立刻消失了踪影。
跑得比兔子还快啊!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我对着他的背影捏了捏拳头,背后突然飘来云娘的声音,“这样虐待我的病人,小心我哪天把你拿来做做研究。”
“云娘!”我转身叫了她一声,她的脸上立刻露出阴郁的表情,“你就不能在中间加一个字吗!”
“云大娘!”我故意这样叫她,反正她从来没有对我生过气。
“没良心啊!没良心!”她拍着胸脯感叹着,“对了,几天后,你们有一个任务。”
“我们?”
“对!你,绝影,流火,还有……阿三。”
“他也要去!”我摸了摸手中的剑,“这次杀谁?”
“不用杀人,是骗人!”她凑到我耳边,“骗两个人来参加“弑天会”!”
“骗谁?”
“苏艳君和姜懿!”她小声道,眼中透出一份神秘的光彩。
我看到云娘眼中的隐忍,她似是还想告诉我其它什么,但转眼她眼底的光彩便消失了,就像是融入黑夜的浓稠的墨汁,再也找不到踪迹。这所谓的“弑天会”,西门觉不是什么也没管,全部交由要命公子去做了么!冥月楼也只是担了一个名号而已。
我不愿多想,事实上我很快就忘了这件事情!
早上一醒来,便发现竹架上的绿萝挤挤攘攘地爬满了整面墙壁,又因为太过繁盛而有些冲到了墙外去,我就喜欢绿萝这样简单而又顽强的物种,我走到墙边,双手穿过那些繁密的叶子,探到几个光滑的酒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