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太好对付,到了此时此刻,我决定先发制人。我想起爹爹曾经说过,青冥剑的威力不在于它的锋利,或是自铸成之时便有的锐气,而是需要一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决心。曾经,他是为了保护他的妻女,迫使他不得不扫清眼前的一切阻碍。
我和他不一样,我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在剑光闪过的那一刹那,我已经快速地探向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咽喉,天下武功为快而已,但西门觉却告诉我,这只是其次,除了快,还要准!找准一个目标,便快而准地下手,不要拖沓,也不要有任何一丝地犹豫,因为,在你犹豫的那一刹那,很可能丢掉的是自己的命。
我感到一阵温热的血正溅在我的脸上,那个黑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眼中还停留着惊讶,或是不甘。我知道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我的心才会是一片清明,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常常会忘记我自己是谁,我知道的只是眼前还有多少个敌人。
他们的阵行被我一破,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我看到一道同样冷光灼灼的剑光划过,绝影的剑已经出鞘,他杀人的时候,比我还要狠,我至少会给人留个全尸。但绝影杀死的人,他们都会留下一手一脚,或是直接被砍掉了脑袋。
他们手中的铁链迅速地缠绕在一起,变化着生成一道巨大的铁网,那网向着我和绝影罩来,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极好的杀手,如果不是这次他们的出现,我还一直认为他们是冥月楼派来的人。
但就是因为他们这次的突然出现,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年追杀我爹娘的人还另有其人!
流火还在保护着流云山,他这次难得地没有急躁,也许是因为同伴受伤的缘故,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与绝影合作,而此刻,绝影他在我这边。
那网罩过来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无处躲藏,也冲不出去,包围圈越小,那网就越密。流火许是看见了我们这边的情况不妙,这次,他发过来的毒针没有刺偏,一个黑衣人倒下就意味着这个铁网有了破绽,上空的密网因为少了一根铁链的构架,显出了一个破洞,我飞身而上,向上跃了出去。
一个黑衣人许是看到我逃脱出去,有了一丝惊惧,他手中的铁链有了一丝松懈,他在害怕!
我根本就没有顾及着杀人,我知道绝影还在里面,我知道青冥剑的剑气可以伤人,但却不足以杀人,但这些已经足够了!剑锋在空中一转,我灌注出内力将剑在空中凛然一挥,那些黑衣人发出一阵阵闷哼声,他们的手上都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绝影趁着他们手中的铁链一松,已经挣脱了铁网的束缚。
他一出来,眼睛便是红成一片,那些铁链只能远守,不易近攻。绝影的剑比我还快,因为他比我杀人更狠!转眼,他的身上已经全是腥浊的血液。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匹张着满嘴尖牙的饿狼,一个人头骨碌碌地滚到我的脚边,我看到一双死灰的泛白的眼睛,他断头的位置还有向上翻卷的泛白的皮肉,我只感到一阵恶心,赶紧跳开。我刚一跳开,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统统住手!”那声音是陌生而苍老的,我应该没有见过这个人,骨瘦如柴,满脸都是难看的褶子,他身上的衣袍就像是要将他压垮一般,压在他的身上。
“你是何人?”我并没有住手,反而更加卖力地杀起人来。
“你再不住手,我可不敢保证龚兴峰这个老匹夫能见得到明天的太阳!”他露出一丝阴笑,我的心却是一惊,他怎么会抓住龚叔叔的?
“老头,你要是敢这样做,我就让你见不到今晚的月亮!”我瞪着眼睛吓他,但这根本就不管用。
我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是龚叔叔的声音,“阿炎,你一定要救我,龚叔叔还要回去照顾妻儿呢,你也知道家破人亡的痛苦,你就救救我吧!”
他的声音是从山顶传来的,我一抬头便看到了被绑在一颗歪脖子树上的他,他正在向我呼救,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样?青炎!还不快让你的属下停手。”
“绝影,你停下。”我的话似乎并不太管用,绝影在听到我的命令后,还杀了三个人才停手。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太情愿的表情,似乎我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似的。
“你想怎样?”
“老夫我只想要你手中的那把剑,就看你舍不舍得给了。”他似乎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我偏偏就不让他如愿。
“那你还是杀了他吧。”我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我再杀了你,给他报仇!”
他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果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可是你的叔叔,你爹以前的好友。你这样做,也不怕死后无颜去见你爹!”
“狼心狗肺也比你这卑鄙小人来得好,你是何人?怎么对我的事了解得这般清楚,看你的样子,应该与我爹是旧识,你怎么敢眼巴巴地想着他钟爱一生的宝剑!”
“既然你这般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我无情了,你就等着看你的龚叔叔被抛下山去吧!哼!”他一拂袖,似乎是想要离开。
“老头休走!”我对着他大声喊道,“你已经中了毒了,还不回来给你姑奶奶我磕头,磕得我心情好了,便赏你一颗解药!”
“你这狗东西!少拿谎话来框我!”他没有回头,但也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还不乐意给呢!”
他很快便回来了,“说吧,你有何条件?”
还真是个怕死的东西!我指了指上面,他立刻点了点头,“好啊!”
还真是个笨蛋!我忍不住暗想着。
“你做梦去吧!”他哈哈地大笑起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剑你给还是不给?”
我咬了咬牙,这个老狐狸!
“给——”我将剑横在面前,“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告诉我你是谁。”
他突然不说话了,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一阵山风刮过,山头上洒下漫天的落叶,似是四处散飞的蝴蝶,轻盈而优雅地落下。我将手按在刀鞘上,“怎么,你怕我寻仇?”
“老夫便是鹰圣门的葛青洪,有什么不敢的。”他不屑地抬起手来一挥衣袖,我看到他不堪入目般的干枯的手指,葛青洪是鹰圣门的掌门,他似乎与我的爹爹傅君玄并无什么联系,两个人的年龄也相差了十岁有余,不是至交。
鹰圣门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他们的门主葛青洪似乎在江湖中还有一些地位,鹰圣门最厉害的应该算是鹰爪钩了,这是他们特有的武器,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但他怎么会对我的事情这样了解,我还没问他,他已经先开口了,“你该兑现承诺了吧,还不把剑给我。”
“你要这剑来有何用处?”
“这你管不着,快给我剑!”他似乎已经极不耐烦的样子,我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将剑扔了过去。
他一把便接住了,但他接剑的样子有些古怪,我甚至看到他在接住剑的瞬间,手有些轻微地发抖,葛青洪的武功应该不弱,他怎么还这般费尽心思。
“人我就给你留下了,告辞!”他一拂袖,转身便带着剑离开,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葛青洪常年习武,怎么下盘这般不稳,我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
但此刻最重要的是,龚兴峰还在山顶的树端上。
我赶紧攀上山头,用手攀住一块坚硬的岩石,再借用这脚下的岩石的支撑,再向上用轻功攀飞一段距离,等到我终于攀上山顶的时候,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没有了青冥剑,我突然感到有些不习惯起来,我拔出头上的唯一一根素簪,划断绑在龚兴峰身上的细绳,他眼中满是感激地望着我,还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阿炎,你果然是你爹的好闺女!”
难道我救了他,就一下变成我爹的好闺女了。
也许是呆在西门觉身边久了,我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变得有些刻薄起来,“是啊,用他生前至爱的宝剑换您一条命,这交易,很划算!”
他似乎感到有些愧疚,一下便沉默了。我和龚兴峰回到地上的时候,绝影已经坐回马车去了,那四分五裂的马车只剩下一块光秃秃的木板。流火还在一边张望着,似是在看我这边的情况,他朝着我大声呐喊了一声,“尊者!我们要出发了!”
“龚叔叔,我们就此别过。日后若再是相见,我希望您能装作不认得我,这与你或是与我,都是一件好事!”
“这——”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踌躇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您保重!”
我飞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坐在马车前面,我大喝了一声,驾!马儿发出一阵长长的嘶鸣声,一仰蹄便没命地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