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室外走廊的长椅上,解允哲和左斩紧挨着坐在一起。
“怎么样,身上现在还疼吗?”左斩有些漫不经心的寒暄道,随手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盒薄荷糖,这个薄荷糖的盒子设计的像一个火柴盒一样,大拇指轻轻的顶一下盒子底部,一小屉淡绿色粒装薄荷糖便露了出来。这个牌子的薄荷糖左斩已经不记得吃了多少年了,他熟稔的倒了两颗到自己手心,然后将薄荷糖盒子递给了身旁的解允哲。
解允哲接过薄荷糖盒子,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还有点疼,不过已经好多了,没什么大碍。”他从盒子里取出两粒薄荷糖,轻轻的放在口里,一种浓郁的清凉袭遍了他的全身。“嗯,这个薄荷糖有冬季森林的味道……”
“冬季森林……的味道……”左斩突然将眼睛睁得老大,像触电般,吃惊的看着解允哲。解允哲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左斩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就是冬天的时候在森林里穿行时的那种感觉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确实有这种感觉……”解允哲有些局促的绕了绕头。
“啊,是啊……”左斩轻声认同,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让对方有些手足无措的他,连忙转过了头去。“冬日森林啊……”左斩在心里喃喃道,“当年她第一次吃这个糖的时候,也是这么感叹的……”他的心里浮现了往日的一幕幕,那是一个女孩的身影,心中一股强烈的痛楚升腾了起来。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强压住内心的波动,转过头问解允哲,“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解允哲用舌头不断的拨弄着口里的薄荷糖,感觉自己的口里像喊了个冰块一样。
“刚才你和苏悦童同样在那么高浓度的*里呆了那么久,为什么她*中毒那么严重而你却一点中毒的症状都没有呢?”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那绿色的气体是*的,当时我以为那是普通的烟幕弹而已,只是觉得那个气味有点呛鼻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中毒,可能是因为我经常锻炼所以身体比较好吧……”
“不,这绝不是身体好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左斩的心底思忖道。他继续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发现在你在背着苏悦童从*烟幕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你身边的*浓度很稀薄,一些干净的空气驱散了你身边大量的*,就像一个茧一样将你包裹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这些*在惧怕你一样,离开了你的身边。”
“啊……说起这个,我那时候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呢!其实我觉得挺好玩的,我那时候在那个烟幕里面,鼻子被这气体呛得有些难受,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心里想着,要是突然来阵大风把这这该死的烟幕吹走就好了,结果我旁边的烟气就变淡了,像是散开了一样。然后我就感觉呼吸顺畅多了,烟气也不那么呛人了。”
“你说什么!”左斩心里暗吃了一惊,他立刻意识到了一总不得了的可能性,如果这个可能性被证实,那么目前人类和尸鬼之间僵持着的局面将会再次打破!
这时急诊室的医生走了出来,神情轻松。通过应急救助,苏悦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这让在急诊室门外等候的众人松了口气,苏悦童被护士从急诊室推了出来,转到了常规病房,苏悦童的爸妈急忙跟了过去。
走廊现在只剩下了左斩和解允哲两个人。解允哲伸了个懒腰,使劲的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朝左斩打招呼:“今天的事多谢了,太晚了,我先回家睡觉了。”
“我送你,正好我也要回铜陵去,顺路。”左斩淡淡的说道,话音未落,他已经起身走到了解允哲的前面。
车停在了小区的门口,解允哲走下车,转过身礼貌的像左斩再次道谢,“今天真的是麻烦您了。”
“没事,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左斩诡异的微笑了一下,便驱车走了,留下解允哲一个人愣在那里。他有些没听懂左斩话里的意思,不过似乎左斩也没打算让他听懂,一阵困意袭来,解允哲又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今天真是草蛋的一天啊,啊……”
第二天早上解允哲一副完全没睡好的神情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家里一步步走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十多分钟了。不过上课迟到这种事解允哲从来不在意,班里的老师同学也都习惯了,但是这次解允哲却刚进教室的大门就被班里的奇怪氛围给弄蒙了。
教室里老师并不在,黑板上老师用粉笔写着大大的几个字,“老师开会,自习!”,同学们目光都齐刷刷的望着站在教室门口的解允哲。“什么鬼,难道是我今天来早了?”解允哲一脸蒙逼的往教室里面走,同学们的目光像向日葵看太阳一样一直的跟着他。
“咦,解允哲,你昨天晚上不是被尸鬼袭击住院了吗?”一个胖子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沉默,大家立马像点燃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盘问起来。
“我今天路过广场大屏幕的时候,看到新闻里面的那个人长的像你,就凑过去仔细的瞄了瞄,虽然眼睛打了马赛克,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你!”
“喂,解允哲,那尸鬼到底长什么样啊,男的女的?”
“那个救你的帅蜀黍叫什么,长得好帅啊……”一个女生问出这个问题,台下的女生们立即沸腾起来,开始互相交头接耳,注意力立马从解允哲的身上转移了。
解允哲一个问题都没回答,默默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大家见他不肯做声,也懒得继续理他,便互相前后左右的拉扯闲聊起自己的见闻来。
确认大家的注意力已经都从自己身上移开,解允哲的目光悄悄的往靠走廊的第二个窗户那里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女孩儿的座位,清晨和煦的阳光正如一方金色的薄纱一样轻轻披在她的发梢,这个名叫陈若可的美丽女孩果然如他所料,仍然如往常一样安静的低着头,笔直的坐着,沉浸在她自己静谧的世界里,时不时的用她那只粉色hellokitty的中性笔在面前的书本上写着什么。
这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子,她总是这样,周围的喧哗似乎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般与她绝缘,总是无法惊扰她。
女孩儿这种静静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解允哲不知已经偷偷的看过多少遍,但总看不厌。他自己是一个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人,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只喜欢像陈若可这样安静的女孩子。
正当他看的入神的时候,陈若可突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但只是轻轻的一个回眸,便回了过身去,抿了抿嘴唇,继续看起书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解允哲连忙把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偷偷的看人家姑娘,然后被人家逮了个正着,这本是件挺尴尬的事情,不过解允哲不太在乎。他从高中入学起就一直偷看陈若可,到现在高三,不知道已经被人家姑娘逮着多少回了。
“又被人家发现了,你可真够衰的!”同桌姑娘赵雅桢一边眼睛盯着面前的手机屏幕一边嘴里吸着酸奶说道。
“要你管啊,看你的里番吧,顶姐。”解允哲没好气的回应。因为班主任说解允哲和赵雅桢文理科强弱正好互补的关系,解允哲从入学一开始就和赵雅桢是同桌,再加上这个班主任调座位的频率又低,从开学以来总共就调位两次,每次都没动过这个“解赵组合”。就这样,班里最强御姐赵雅桢愣是和解允哲这个颓废少年每天公用一张桌子整整两年。
两年时间细细算下来,赵雅桢和解允哲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她和她的那个巨亨老爸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两人之间的互相了解已经远远超过常人。到了互相交流根本就不用看着对方的眼睛,对方刚一抬嘴皮子就知道下面是要说什么话,发什么牢骚的地步,举手投足就跟在一起相处了十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顶姐”是解允哲给赵雅桢取的外号,原因是赵雅桢有开车撞东西的习惯,一旦心情不好,就喜欢开车撞东西,解允哲亲眼见过赵雅桢开着一辆香槟色的保时捷把一个女生老爸的别克君威顶成c形。而且在这之前已经有三个与她发生过摩擦的同学家里的车被她顶过。赵雅桢对此的解释是因为她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到六年级,每天回家都会在游乐园里开碰碰车玩,撞习惯了。
“你这样每天偷偷摸摸的看人家算什么男人,都看了两年了。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你能不能长点出息,什么时候你才能坐在人家面前,光明正大的看啊?我跟你说,马上这年过完,到时候上了大学可就各奔东西了啊,你可别指望你那中下游甩尾的成绩能跟人家陈若可考进同一所大学。到时候可就连上课偷偷瞄人家几眼的机会都没有啦!你说你暗恋人家三年,结果连个手都没牵过,你不觉得很亏吗?”赵雅桢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望着解允哲那带着几分呆傻的表情,一脸叹息。
听完赵雅桢的这些话,解允哲翘起嘴唇,满脸不快。其实赵雅桢说的这些话解允哲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从来没有当着赵雅桢的面说过罢了。
高中三年,他和陈若可之间的交集并不多,交集最多的一次,是在高一期末考完,全班组织出去野炊的时候,那时候,他幸运的跟陈若可分到一组。陈若可的父母都是有名的植物学家,受父母的影响,她很喜欢山上的那些花花草草。
在大家正忙碌的搭建帐篷的时候,陈若可主动向解允哲请求,希望他能陪她去山上四处看看。
陪着她四处的采摘花朵,看了很多长相奇特,颜色艳丽的蘑菇。陈若可兴奋的为解允哲一一的介绍它们的习性,和关于这些花草的小故事。这次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独处虽然只有不到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是解允哲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高中三年马上一晃而过,如果自己对她就这样毫无表示,自己真的会不甘心。他暗暗下定决定,是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