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窅然年华》第八十八章
离他远点
姚窅然篇
今日，恐怕自认识他以来最耀眼的一次，整身的纯黑收腰商务西装，纯白的衬衣内配深蓝领带，无乱发的露额后梳，将无人可及的面容彻底以最好的状态呈现，锐利如鹰的眼在走向前台时，随处轻扫，一触即收。
死寂蒙尘的心因此刻恢复鲜活蹦跳，全无章法。
他…..他他……
他竟然是世界连锁超市——莱克朗兰（le kremlin）的总裁？
我的大脑空白到灵魂全无，屏住呼吸，机械的跟随人群重新聚拢，透过前面人潮摆动而带来的狭小缝隙，若隐若现的看到金发女人与他低头窃窃私语交流之后，开始在轰鸣的掌声中讲话。
久违的低沉声音犹如从千万年前远古中来，绵长悠远。听着周围崇拜的欢呼与口哨，仿佛将我拉回大学课堂的初次真正相识。
无论到哪儿，他还是这么倍受瞩目。
无论到哪儿，他还是这么光芒四射。
可惜，他不再是随便可见的老师，而是万人仰慕的世界连锁超市总裁颜莫止。
他总是能让我看到距离感，即便后退千丈，甚至于昂视，也根本量不了，刺不穿云层顶端的落差。
我无比苦涩的扯着嘴唇，自卑中让自己显的更加弱小，慢慢后退，竟发觉，昔日的癫狂在见到他之后，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第一次被自己讽刺到可笑。傻到相信，他那么出众优秀，怎会屈尊在个普通大学任教呢？
这个男人，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
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谈何喜欢？
无声低迷的坐到门外休息区，醉人的声音通过广播器，在每个楼层与角落余音飘荡。
我郁闷的拿了杯果汁慢慢喝着，直接呆到会议散场，前往晚宴厅。本以为他会先出来，可能会无意看到我，然，迟迟的，未见他露面。
法务部的同事碰巧看见，将我生拉硬拽带走，一起来到顶层的晚宴厅，自助形式，菜品糕点琳琅满目。
我拿起个盘子，随便盛了一块蛋糕，靠边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频频瞄向门口。我笃定，他肯定会再次露面。
踌躇中，应该如何跟他打招呼。
更严峻的问题，是还有没有资格。
逐渐的，人也全了起来，几位高层主管，身边围着全是示好的新人，而我意不在此。
在快要打不起精神晚宴接近尾声时，整个近千平的突然大厅静了下来。我跟随扭头将目光移向门外，体内的血液瞬时随着预感加速流淌。
哒哒，蹬蹬的皮鞋声由远至近清晰。不出所料，优雅走在最前气宇轩昂的是颜莫止，而金发女郎与儒雅男人紧随其后，但除此之外，更能引起我注意的是分外熟悉娇小身影。
利索短发，大方淡妆，完全脱离学生稚气的模样，傲慢走在最后。
舒婉柔？
差点失声将这三个字说出来。下意识的捂住嘴，生生按压。
婉柔？没错，不会误认！
她为何会在这里？难道她竟与我在同一个公司？
现在才迟钝到后知后觉，自婉柔未考上研究生实习之后，我从未关心过她去的是哪里。
即便是这样，为何在我昨晚告诉她的时候不坦白呢？反而郁闷的兴致低落。妄我还一度认为，她在伤心颜莫止消失。
对了，整整一个月，我伤神了整整一个月，她其实知道颜莫止在哪里，却硬下心死也不说吗？
难道婉柔为了接近他，早就知道这家超市的总裁是谁，还闷不吭声，瞒着所有人来到这里吗？
我从未想过她偶尔犯的花痴是真情流露，而这真情将迷恋掩饰到云淡风轻最高境界。
我从未想过她是这么沉得住气的人，而这沉得住气是为了实现自己必须要拦路者死的手段，当然，对象无论是谁。
既然最初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那么今天又算什么呢？
今天共同的高调出现为了什么呢？
瞧她的身份，在短短的实习内不仅转正还以惊人速度混到了高管级别。
如果不是自作多情，她该不会故意呈给我看吧。
颜莫止带着身后三人各拿了酒杯，分区域举杯热饮，但当到了我这边时，他目光直接仓促略过，看向别处。
而婉柔也小鸟依人殷勤的紧随其后，非常有眼力的给颜莫止接换空酒杯。
这紧凑一幕，看似平常，却在我眼中雅俗不能共赏。
婉柔，既然你是真心喜欢，大胆跟我说了又如何？
婉柔，既然你早已怀疑我也心存喜欢，大胆对我警告又何妨？
想到这里，不知哪来的勇气，快速走到颜莫止视线范围之内，抬头等待对视。可等了许久没有回应时，我明白了，他其实是故意。
着急之下想了个办法，避开保镖，在儒雅男人碰巧过来放置空酒杯时，我一把抓住他，忘了姓什么，只得故意撒娇问：“您好，我是法务部的实习生姚窅然，特别崇拜颜总，能不能借这次迎新会让他对我说几句鼓励的话？”
他眯起眼，点头：“可以，今天总裁来的本意如此，跟我过来吧。”
想不到这么容易，连忙端起酒杯追上去，婉柔先看到的我，或许没想到我能追上不放，神色露出慌张。
我暂表理解的跟她点点头，示意晚上回去聊。
只见儒雅男士悄悄跟颜莫止说了几句后，他终于转过身来，英俊帅气的脸带着寒意终于逼向我。
我大方举杯：“颜总，您好，我是法务部新进实习生姚窅然。”特意将新进咬的很重，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曾说过的静候佳音。
他的黑眸在明波流转之后，面无表情大庭广众侧头问了下金发女人：“法务部为何招了实习生？”
这一举动另所有人都看向我，无非不再昭示我会不会是关系户，或者能力欠佳。
金发女人错愕了片刻接着反应极快说：“我们没有理由把人才拒之门外。”她的中文很纯正。
颜莫止简单跟我了下杯，声音深沉带磁：“如此年轻就不惧披荆斩棘，祝贺你。”然后漠然转身，被另一群人包围，气定神闲不再理会。
原来，他记得。
可惜，如此陌生。
也就在我最郁闷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电话响起，陆白？难道他也知道了什么？
“喂，陆白。”因为太吵，声音有些拔高，感到侧面颜莫止本没走远，听到陆白二字后看向了我这里。
电话中慵懒的说：“在哪儿呢？我接你去。”
我套话：“你怎么知道我在外边。”
轻轻的笑声传来：“猜的。”
我知道，与他的话题向来难深入，于是也不再纠结：“来公司地下停车场吧，这边马上结束。”
“好，十分钟到。”那边干脆的挂了电话。
我看看时间，小跑到部门经理面前，礼貌问：“裴总，朋友正巧过来接我，先早些离开可以吗？”
裴总此时喝的有点多，红着脸没有分寸的凑过来，虎着脸问：“男朋友？”
我忙后昂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嘿嘿笑的满脸不信，用拿酒杯的手指戳戳我：“咱们公司很人性化，没事的，快去吧。”
我嘘了口气，赔笑：“谢谢裴总，玩的开心。”然后麻利溜走。
由于穿着包臀的职业裙，跑起来有些束缚，挪到电梯间，慢慢等待，看着层层缓缓滑下，灭灯，我刚要迈步时，颜莫止带着金发女人一起走了过来。
我喊了声颜总打过招呼却不知，，这个金发女人的称呼，没办法，尴尬的笑了笑。
因为是共同都去负一。
金发女人友好的回头问我：“你是开车来的？”
我笑着回答：“朋友来接。”
“男朋友？”金发女人说了之后我就纳闷，怎么，今天不是男朋友还接不走了？我感觉凉气入体的还是忍不住看了颜莫止，很好，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我期待的表情。
但回答问题的黄金时间已过，等于变相默认。
接下来金发女人在这封闭的空间中，开始忽视我的存在，用英文跟颜莫止交流，我听懂大意：明天是否还在本市，有部分文件等他亲自审核。
颜莫止略微点头，用英文答复：近期都会在本市。
然后金发女人又问：找到住的地方没有，如果不喜欢酒店可以住在她家。
我在心里翻译到这时，彻底懵了，他这次的女人是整天在眼皮底下工作。
不等颜莫止回答，电梯门适时的开了。
等他们先走出去，我松了口气走向陆白，谁曾想，他竟然跟颜莫止的车捱到一起，不会是故意吧。
走进发现，颜莫止已经把玛莎拉蒂车换成了线条流畅的黑色兰博基尼，车牌号跟之前的一样mz612。
“莫止。”陆白早就站在车边等着。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颜莫止与金发女人走了过来、用两个人知道的暗语交流。
“明天有空吃个饭。”陆白的目光也落到那女人身上。
“好。”颜莫止答应，目光在我身上几乎没多停留的上了车，飞速绝尘而去。
“不该高兴吗？怎么这副样子。”陆白也跟我上了车。
“陆白，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我把在宴会上所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清秀的脸上显的格外凝重，最后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之后：“窅然，他那样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