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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归何处 第四章 昨日

……

“他是我的哥哥。”

“什么?”心儿一时没回过神来,听到这话愣了愣。

“卡迪,他是我的哥哥,现在的王!”说到这里,卡伽握紧拳头,仿佛要把眼里闪现的怒火都一并捏碎,他在空中再次划出一片清晰的画面,与此同时,那个冷酷的黑衣人在一瞬间,又回来了!

18年前的王城。

“母亲,快些啊。”8岁的卡伽开心地拉着一位美丽女子的手,向着大花园方向跑去。那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迎接王城的主人、唯一的王、也正是眼前这位美丽女子的丈夫、小卡伽的父亲,刚刚结束为了平息人间战乱而设的浩大施法,全城的人民满怀景仰地为王举行一次胜利之宴。毕竟,仅一林之隔的那另一个世界由自己管理,而要把它管理好,需要耗费太大的心力。

“王,此次施法您辛苦了,喝了这杯洗尘酒吧。”一个举着酒杯的女子说道,她坐在王身旁,她是王城的后。

此时的王,一边接过酒杯,一边满怀慈爱地看着座下他的两个儿子,大一些的叫卡迪,是后所生。小一些的,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伊莲娜的孩子——卡伽。

“卡伽,这段时间父王不在,你的功课可有长进?”王饶有兴致地问一旁正看表演的小卡伽。

“回父王,我一直都有认真地学习呢。”小卡伽乖巧地答道。

“呵呵,过些时候父王可就要考你了哦。”王笑着说。

两人一问一答甚是亲热,孰不知此时正有一双充满嫉妒的眼狠狠盯着这一切。10岁的卡迪很不满地看向王,眼里尽是不悦。

后的眼里没有任何表情,一如……暴风雨前的平静。

夜宴结束,众人尽兴而归。

深夜,伊莲娜王妃寝宫。一切都安然沉睡着,包括小卡伽。

忽地,从王妃寝宫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凄厉的声音惊动了小卡伽,他惊恐地坐起身来,听见门外一片嘈杂。

“王出事了!王出事了!”有人在含混不清地喊。

“母亲!”卡伽的第一反应告诉他,那声叫喊来自王妃寝宫,他一跃而起,朝着寝宫奔去。

门口早已聚集了一大批人,见是王子殿下,众人自觉地分开道路,卡伽发现,人人的脸上都写着惊恐。

待他冲入伊莲娜的房间,眼前的一切让他——终生难忘!

王倒在地上,口中满是鲜血,一旁的太医手足无措地做着各种急救。伊莲娜王妃眼中充满痛苦和惊惧,被一旁众多仆人强行拉着,才不至于扑向王的面前。发现小卡伽,她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第二天清晨,宫中传出噩耗,王——死了,死于被人下毒谋害!而此时最大的嫌疑,全都落到卡伽的母亲身上。

“不!不!他怎么会死!我是那么地爱他呀!”伊莲娜痛苦欲绝的表情全写在脸上,她被侍卫羁押着跪在冰冷的大殿里,周围是群臣猜疑的目光。大殿之上,传来后冷冷的声音:“伊莲娜,王向来对你最为厚爱,没想到你竟亲手杀了他!昨晚最后和王在一起的就是你!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都——该——死!”群臣静默,没有人敢为伊莲娜王妃辩护,她只不过是王城众多部族之一——莲族的一个小小族长之女,势力怎能和后相提并论!

就这样,事情很快在后的裁决下处理完毕,伊莲娜王妃被判处死!随之而来的行刑快如闪电!

“不!不是母亲做的!一定不是她!你们冤枉她!是你们冤枉她!”小卡伽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美丽的伊莲娜已经香消玉殒。空荡荡的王妃寝宫里,久久回荡着他痛苦的哭喊。

很快,后派来的军队也带走了小卡伽,一路上,他的双眼被蒙住,不管他怎么挣扎,最后还是被带到一处石头房子,狠狠地推了进去。

“不行!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找出真相!要替父王和母亲报仇!”这种想法在小卡伽的脑海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不知过了多少天,一个无风无月的夜晚,他终于找到机会,逃出了那间小屋。

这是哪里?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好陌生。小卡伽边偷偷向前边努力想要看清周围的环境。走了不只多久,前方隐约透来一丝灯光。他一惊,更小心地向灯光靠拢过去。

走到近前,居然发现是后的寝宫,此时的夜已经很深了,她还没有睡吗?小卡伽不知不觉靠上前去。

“哼哼,要不是我心思缜密,这次的事情怎会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王在夜宴上喝了那杯酒,谁都没想到我会找到这种只有古书里记载的毒药放进其中,半天过后才会全无痕迹地发挥药效致人死地。这下好了,除去伊莲娜这个处处和我争宠的眼中钉,顺带把她儿子也给解决了。卡迪啊,今后的王城就是你的了!所有的一切,全由你一人独享!哈哈哈哈哈!”

“是啊,母后,您太厉害了!我早就讨厌卡伽那小子了,没有他,我也不会处处拿来被人比较,还总是占下风!”

完全震惊!一时间,卡伽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杀了这两个谋害他全家的混蛋!然而,不愧是王最喜爱的儿子,他继承了父亲惯有的冷静。终于,强压此生所有的怒火,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后的寝宫,离开王的大殿,离开那个让他终生难忘的痛苦之地。

王城的一处偏远山谷,野兽出没,人烟稀少。“我,一定会回来的!”一个声音响彻山谷上空!

……

十八年过去了,漫长而充满痛苦煎熬的十八年啊!在这十八年中,复仇的决心深深印刻在卡伽心里。父王临终前惨烈的情景、母亲眼中绝望的神情、王后得意无比的笑声、卡迪仇恨的语气,一切的一切如把把利刃,剜割着卡伽本就已布满伤口的心。这一切,叫他如何能忘!

王后在发现卡伽逃跑后,曾动用几乎所有的军队力量开展全城搜索,更是把整个莲族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却一无所获,莲族的人们深爱着族长的女儿——伊莲娜王妃,无论老少都对王后的命令置之不理,盛怒之下,王后灭了整个莲族!并号令天下展开巨额悬赏。这在当时的王城中可谓是最令人震惊的消息。

可悲的是,各族之间的貌合神离由来已久,人们虽然气愤,却没有谁敢站出来说话,实际上,凭王后的强大势力,即使有人站出来,也无济于事。

不过之后,便是王后的突发恶疾而亡,人们私下都认为是最高神力的惩罚。再后来,是卡迪的正式登基。

直到现在——卡迪成为一个暴虐却无人敢反抗的王,毕竟,王城是神的天下,在神之上,又还有什么能制约他的呢?而卡伽,在十八年的风雨磨练中越来越强,但同时,各族间的冷漠、人们彼此间的互不关切,也使他越来越相信,这个世界靠的只能是自己,除了母亲,没有人再给过他那样令人怀念的关爱。

在这十八年间,卡伽掩饰自己的身份,通过一切途径打探王宫的消息。凭借他那与生俱来的机敏沉着,他渐渐弄清了王宫的现状,也不止一次地潜入宫中打探关于卡迪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一向暴虐的卡迪居然也有在大殿独坐良久的时候,并且这样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他看到了卡迪的那面镜子,看到了镜中种着太阳花的美丽人儿。每天深夜,卡迪就那么痴痴地看着镜子出神。接下来的日子,卡伽留心观察他的言行,发现他总是在掌管太阳升落的时候有意将对着女孩小镇的阳光早一些放出,迟一些收进,以使她栽种的太阳花开得比任何一家都好,为的只是看一看她发现花儿开得美丽时的笑容。卡伽那时就知道,对卡迪而言,那是个特别的女孩,他喜欢她!

虽说对于卡迪为何竟会对一个自己管辖空间中的平凡女孩如此倾心,卡伽不甚了解,但那时的他心中一片狂喜,这么多年对卡迪的观察让他明白,在力量上,卡迪虽说不如他,但也同样继承了父王的强大能力。要让他分神从而取得偷袭机会,在宫中那样一个戒备森严的环境里几乎不可能。

但现在的卡伽不一样了,他找到了唯一可以让卡迪分心、为他自己争取到那宝贵偷袭一瞬的机会,这个机会的给予者,就是镜子里的女孩——心儿!

此后,卡伽开始加倍留意起王城管辖下的那个世界,留意着心儿居住的小镇。他知道每天太阳初升和傍晚落下的时候,心儿会给她的花儿浇水。只要想办法挟来这个女孩,卡迪就有足够的把柄落在他手上,绝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要挟持心儿也绝非易事。这要从王城统治者所具有的特殊能力说起。王城虽然可以控制人间世界的种种,但那只是王族的特权,除了王族,其他人的能力即使对于人界来说,也至多只能算是“江湖术士”水准。真正掌握强大不可思议力量的,只有王族成员而已。

隔着王城与人界的是一片广袤的森林,虽然只是一片林子,但几千年来能够安然穿越其间的,除了王再无他人。即使是王,在这片神秘的林子里,大部分的法力也会丧失,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因此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当年卡伽父王从人界施法回来后会受到那么大的欢迎与爱戴。

如此说来,对心儿的一见倾心或许也是卡迪的不幸。接近她的世界,绝对不是件说做就能做到的事。所以即使强大如卡迪,也只能靠着用阳光的眷顾讨得心儿欢心。让她喜爱的花儿开得灿烂,就是卡迪接近心儿的唯一方法了。

在对心儿这件事上,卡伽始终没办法理解这个暴君的意图。想当年他可以连自己的父亲都不顾,借王后的力量助自己登基,现而今却对一个人界的女子束手无策。也正因为此,当卡伽一次无意中得知卡迪竟真的决定要去人界把这个女孩带进王城时,他有多么震惊!他意识到这个女孩的诱惑非同寻常。于是坚定了要先于卡迪进入人界、取得这绝无仅有的“筹码”的计划!

从王城进入人界前,卡伽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真的遇到不测、甚至付出生命,他也再所不惜!然而在森林里,能力的丧失还是让他大感意外,身为王族成员,他可以在王城的天空任意穿越、可以瞬间为自己治疗任何伤痛、可以在遇到强敌时隔离起强大的保护空间、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付任何一种野兽,但在这片森林里,几乎所有的能力都被削弱,他甚至变得只比一个人界的凡人好一点点。幸而除却天生赋予的能力,他还有头脑。借此种种,他才安全通过森林,几乎是在卡迪计划的同一天,抢先挟持了心儿。

“难道……难道你想报复他就是为了王位之争?”心儿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小说里才看得到的王位争斗的可怕一幕幕,同为王子,都是兄弟,却会为了那个最高权威的象征反目成仇,太可怕了。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凉。

“不,我报复只为了讨还他欠我的,更是……他欠我们全家的!王后已死,我遗憾没能亲手杀了她,这笔帐,要一并算在卡迪头上!”

“这时的卡伽变得好可怕!”心儿暗自心惊,“那个刚刚还温柔平静的卡伽呢?这件事对他的伤害真的是刻骨铭心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事情是这样,我不该问那么多。”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心疼,心儿满脸愧疚地低下头去,原来,她早上看到的那个温柔的卡伽不是幻觉,是真的!原来,卡伽真的如她潜意识所想,有的只是刻骨伤痛带来的仇恨,这种仇恨纵使强烈,却也能够被理解!

一瞬间,她做好了决定!

“我愿意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心儿坚定地看向卡伽。

这话把卡伽从火一样熊熊燃烧的仇恨中忽又拉回现实,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心儿:“你……即使是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以后,仍然愿意帮我吗?甚至要以牺牲你的生命作代价也不怕?”他的眼里满是震惊,还带着一丝……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的兴奋。

“既然你敢告诉我一切,就不怕我的任何反应,不是吗?”

“这……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怕吗?”卡伽心头一惊!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说出的一切,而这,本不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啊,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女孩,他有种要把所有真相全盘托出的冲动?这样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心儿低下头去,不愿再看卡伽的表情。她宁愿他只是惊讶,她不想看到他眼里还包含的兴奋眼光,当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男子眼中不过只是个棋子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那种不好受竟无法形容,但她还是狠狠点了点头:“如果你所说全都是真的,我愿意!”

这时的她,脑海里全是对身边这个叫做卡伽的男子的心疼,其他的一切,竟都渐渐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