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挡回,心儿这才意识到,刚才黑衣人走的时候,明明就划出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他说过这个森林处处危险,那么,这是对自己的保护?还是怕自己逃跑所设的屏障?可此时心儿已顾不得想这么多,只想快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试了几次,可每次都被那股神秘力量挡了回去,下意识地,她拾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柴朝那道“墙”扔去,好烫!可是,随着一股冷冷的风吹进,那道屏障在火的温度下消失了!于是,她抬起脚,朝着声音的方向快速奔去。
冲过一片片荆棘,好象被无数双手绊了好多次,心儿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也尽量稳住身子不让自己跌倒,周围黑沉的夜色给她带来一股股无形的巨大压力,潜意识告诉她,不能停!不能停!就这么磕磕绊绊跑了不知多久,那野兽般的嘶吼声竟渐渐小了、听不见了,然而,周围的安静却让心儿更感不安,她紧紧咬住下唇接着朝那个方向跑,突然眼前出现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尽是草木折断的痕迹,看样子像是刚经过一场恶战,可是一个人也看不到,而空地不远处的尽头,竟是一处断壁悬崖!心儿小心翼翼地朝悬崖靠近,直到走到悬崖边,不敢往下看,更不敢往下想,她闭住了眼睛!
啊?什么声音?突然间,心儿听到一丝细微的动静,她朝脚下看去,发现一只手正紧紧地抓着悬崖下伸出的树木枝干!是他!想也没想,她便把手伸向那只手,那只手也立刻紧紧抓住了她。
几乎使尽了平生力气,心儿才一点点把悬崖下的人连拖带拉拽上来。因为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她往后倒去,被拉上来的人重重压在了身下,她定睛一看,真的是黑衣人!可是,这时的他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动作迟缓许多,嘴里也不发一点声音,心儿急了,扶起他的双肩用力摇晃几下,刹地,包裹在黑衣人脸上的布幔滑落下来,借着满天星光,天啊!多俊俏的一张脸!虽然黑色长发凌乱地挡在眼前,可是丝毫无损他那俊秀的外表,紧闭的双目正显示着他此时的痛苦,可坚毅的脸型以及紧抿的双唇又透露出他的倔强和不屈。赶紧摇摇头,这不是她现在的敌人吗?心儿原地坐下,托着黑衣人的头枕在自己腿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动了动,挣扎着睁开眼。
“你醒啦?太好了!”掩不住莫名的喜悦,心儿那雀跃的眼神正对上黑衣人略带困惑的眼。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的眼睛,原来竟是那么地好看,和发色一样的幽深黑色,仿佛望不到底。我这是怎么了?心儿一只手忙抚着自己乱跳的心。却不料被黑衣人一把捉住!“你想逃?!”不知怎的,听他这么说,心儿的感觉竟是委屈,忍了好久的泪水夺框而出!
“我是听到你离开的方向有可怕的声音才跑过来的,你以为离了你,我可以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走出这个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鬼地方,甚至可以安安全全地回到我原来的家去吗?我们现在也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利用我去找你想要报复的人,我利用你留下自己一时的安全,有什么不对?我干嘛要跑?”抱怨一股脑地被心儿倒出来,她惊讶于自己说出这样市侩冷酷的话,这不是她的本意啊!她本意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只是如此而已啊!为什么要说出违心的话呢?是在害怕什么吗?还是,在逃避什么?
没有发怒,黑衣人只是慢慢松开了紧紧抓住心儿手腕的手,他似乎相信了她的话,“是啊,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才是最能理解的理由吧?”心儿心头一涩,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只是看着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而现出道道淤青的手腕以及被木柴烫伤的痕迹,突然觉得特别地痛。
不理会心儿的表情,黑衣人直起身子,闭上双眼,再次拉起心儿的手,他的双手发出刚才那种白光,笼罩在心儿的手腕上。心儿呆呆地没有反抗,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而俊秀的男子,心里五味杂陈。从小到大,她都只知道世界上的美好,却在这一天之间,就见识了世上最阴郁的一种。而她手上的累累伤痕,竟在那白光的笼罩下慢慢消失,也不再疼痛。
“只是相互利用,不要拿这样的眼光看我!”黑衣人睁开眼,终于觉察到心儿眼里那感激的神情,一句话浇熄了她对他刚刚产生的一点点好感。“是啊,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又何必想那么多呢?”心儿暗自感叹,悻悻地缩回手。
“不对啊,他为什么只治疗我的伤?他自己不是伤得更重吗?”还没等心儿提出疑问,黑衣人又一次开了口:“好了,你的手已没事,现在换我利用你的时候了,帮我包扎伤口!”语气不容置疑,心儿却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有可以治疗伤口的能力吗?为什么不自己来?”她随口问出声,黑衣人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写着不容推脱。
好吧,不管那么多了,治疗要紧,就算对帮我疗伤的回报,这么想着,心儿开始仔细检查黑衣人身上的伤口,还好,都只是抓伤,似乎是和什么野兽恶斗的结果,只有一处肩膀伤得较深,“这个林子里有什么可以治疗伤口的药草吗?你应该认得吧。”她抬头问黑衣人。黑衣人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丛灌木:“那个的叶子可以用。”心儿忙跑去摘下,用石头快速捣碎,翻出随身带着的手绢,撕成小小的一块块,把草药就着布条敷上黑衣人的伤口。
“你刚才是不是遇到什么野兽了?”
……
“你肩上的伤口伤得很深,先不要乱动了啊。”
……
“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给我治伤可是不给自己治?”
……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可至少有权利知道自己被什么人挟持吧?”
……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终于忍不住,心儿大叫道:“你以为封闭自己什么都不说,你就可以最好地保护自己了吗?就算是棵花儿,也需要和人的精神交流才可以开到最美啊!”不可置信地,他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眸看住她,一些震惊写在眼底,仿佛发现了什么新事物一般。被他这么一看,心儿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幸好夜色黑,看不清她的脸有多红。
……
“卡伽,我叫卡伽,刚才在找你可以吃的食物,没想到居然遇到这个林子里最危险的野兽之一,刚才就是那畜生扑下悬崖,我差点也被带下去。”又一阵沉默后,这个黑衣的家伙居然破天荒地一下子说出了好长一句话。而且也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发出冷笑。心儿禁不住抬起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叫做卡伽的男子,发现他此时的眼光居然被夜色衬托得格外柔和,黑黑的眸子也闪闪发亮,怎么看都不像白天那个阴冷高傲的人。
再次甩了甩头,不行不行,怎么可以因为敌人的外表好看些就把他当作是朋友了呢?他可是口口声声说要挟持我的人啊!而且身份不清来历不明,现在又把我困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一切到底应该怎么解释,有谁能给我答案啊!心儿赶紧收起自己差点像水一样化开的心,又带着警惕地看着眼前人。
“好吧,既然你治好了我的伤,我也大致知道了你的来历,我们今天就算扯平了。其他的事……”心儿开口说道。“其他的事除了明天再说,我还能做什么呢?”想到这里,她又不禁叹了口气。包扎好伤口,两人找了块较平坦的地方又升起一堆火,而卡伽再次在两人周围用白光围起一道屏障。
火堆噼噼啪啪地发出声音,两人沉默不语。没有面对一个陌生人主动搭讪的经历,何况还是个很可能对自己生命造成威胁的陌生人,心儿不知道有什么好说,又有什么可以问。所以当她突然发现自己眼前多了只手,手里还拿着几个形状奇特的果子时,不禁吓了一跳。
看清是卡伽,心儿松了口气。“经过那么一场惨烈的打斗,他居然还记得带回给我吃的果子?”她心头一颤。“这是给我的?可以吃吗?”“谢谢。”拿过果子,选一个红色的一口咬下,哇,薄薄的果皮吹弹可破,果肉脆而清甜,以前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没想到在这样充满危险的森林里,居然也生长着这样独特的美味。那……是不是卡伽也像这颗红色的果子一样,是一个生长在复杂环境里却又独特的人呢?不知道为什么,和挟持人质的凶悍人物相比,心儿总是更愿意把卡伽想象成一个内心善良的人。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没命?从火堆到悬崖那一路上到处是食人植物,你居然没有被吃掉,算你命大!”
这么说,刚才一次次差点被绊倒是拜那些植物所赐?心儿心里一阵发寒,后怕啊……不知不觉中看向卡伽,他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有些不自然,一副“怎么有你这么笨、不知危险为何物的人”的样子,呵呵,真好笑,心儿居然这么想。此时的卡伽除去沉重的黑色斗篷,清晰的轮廓在火光映照下更显俊朗,眼里的表情却仍是看不真切。心儿的直觉越来越强烈地告诉她,应该有更深的秘密包围着他,包围着眼前这个看起来阴郁却似乎包含着无数隐忧的神秘男子。
“卡伽,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可不可以以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去挟持那个叫卡迪的人?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真的不认识他啊,就算要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心儿再次问道。
可是,卡伽仍是沉默。为什么白天的他那么狂放无礼,现在却沉静得像个听话的孩子?看着这面无表情的脸,心儿始终猜不透他的想法,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她沉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