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沂蒙山区很普通的个小山村,村外公路上,竖着一块“查验非典”的牌子。
七十来岁的刘乃厚挂着口罩、戴着写有红十字的白袖章,一手持小红旗,一手拿小喷雾器上(数快板):
这场非典,闹得挺玄。
就像当年,抗战一般。
全国上下,紧急动员。
堵住病源,分片包干。
过往车辆,都要消毒;
来往行人,也要查验。
想起当年,(把)儿童团干;
手持红缨,重任在肩。
现今闹非,(也)人命关天,
国家有难,怎好旁观?
昨晚开会,书记动员;
非典查验,(我)一马当先!
来了半天,(咋)不见小莲?
小莲——
(小莲内应,来了——)
刘乃厚(唱):
看那边曹小莲姗姗来晚,
不由得老汉我思绪万千。
想当年查路条站岗放哨,
为的是防敌人把我区来犯。
现如今查非典把站来设;
为的是堵住那非典病源。
此一事意义大非同小可,
怎能够不认真糊儿马眼?
曹小莲(上,唱):
昨夜晚收到了德成来信,
他言道这几天要回家看看。
我与那刘德成一青梅竹马,
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班。
德成他学习好(是)全县状元,
现如今在京城正念大三。
小莲我智商差学习一般,
只到那临沂城上了中专。
毕业后回家乡进了村委,
誓让咱钓鱼台面貌大变。
说起来德成他还算不错,
上大学保本色没把心变。
这中间俺两个书信不断,
单等他毕了业(把)婚事来办
昨夜晚一兴奋久久未眠,
今晨起一睁眼已过八点。
小莲我急匆匆来到村边,
又听得刘乃厚把我来喊。
这老汉本是那德成祖父,
有外号就叫那公事公办。
看样子他那里有点不悦,
我只得走上前陪着笑脸。
爷爷,您来得早啊?
刘乃厚:嗯,小莲!昨天晚上把张老三家那个二小子关起来了吧?
小莲:爷爷,那不叫关,叫隔离!
刘乃厚:那还不是差不多?听说刚隔离他的时候,他态度还不够端、端正,在那里牛皮烘烘?你瞧年下他回来的时候那个熊德性,穿着卡克、戴着墨镜,还带了个什么郎回来,整个一个美蒋特务呀,这回老实了吧?
小莲:这个张二旦的情况确实也有点特殊,他在省城的个饭馆打工,说是不让民工回来,可那饭馆都关门了,他上哪呆着去?再说省城也不是疫区,他刚一进家,忽忽拉拉地就去一大帮人,又量体温,又弄景儿,他确实也吓一跳,后来把道理一说,他还是愉快地服从了;年下他带回来的那姑娘也不是什么郎,人家只是在发廊打工,就是理发的,剃头的;我看那姑娘还不错哩,她一来,庄上好多女孩子都找她整头发,哎,整得好看,完了还不收费。
刘乃厚:嗯,他愉快地服从就好,要是态度不端正,打他个疑似球的,看他还戴不戴墨镜!
小莲(笑,唱):
张二旦思想上有点不通,
依我看也在那情理之中。
在省城他只是给人打工,
并非是干坏事胡作乱行。
现如今他体温不高头也不疼;
咱说他染非典毫无证明。
这一次闹非典只是天灾,
千万别将此事搞成运动。
您从小就喜欢搞点革命,
论忠诚在沂蒙是大名鼎鼎。
咱农村防非典重在卫生,
更不能借防非把人来整。
刘乃厚(唱):
小莲你这番话我不爱听,
名义上是表扬我实则批评。
我没说张老三出身地主,
也不说他的爹曾雇三农,
单只讲张老三搞偷机倒把,
净弄些假冒伪将咱来坑。
那一年他弄来个什么新新品种,
害得咱到秋后减产三成。
这一次他又在蠢蠢欲动,
金银花板蓝根的没少倒腾。
小莲你在村委年纪轻轻,
因此上才提醒你把惕来警。
哎,站住!
(一骑自行车的人打此路过,刘乃厚用小红旗将其止住)
路人(一脚蹬地):干嘛?
刘乃厚:量体温!
路人:我到前边三宝官庄去,又不进你们村,量什么体温?
刘乃厚:那也得消消毒!(说着即拿小喷雾器往他自行车上喷!)
路人(躲闪着):我才在家消了的还消!(说着骑上车子窜了)
刘乃厚:喷你个狼狈逃窜!
小莲(嘻嘻地笑着):像这种情况,我看就没必要硬给他消毒,现在到处都层层设防,村自为战、人自为战,再说人家又不进咱村,他到了三宝官庄也还得消!
刘乃厚:嗯,如今出个门儿是怪麻烦不假!
小莲:爷爷(唱)!
刚才您一番话将我提醒,
防非典也需要依法执行。
那一年张老三把咱来坑,
工商所还不是把他的门封?
他自己在村上谁都“膈应”,
因此上他的儿才出外打工。
这一次他又把银花倒腾,
他自会吸教训挽回名声。
现如今搞的是市场经济,
我倒是欣赏他脑瓜聪明。
那些年金银花价格极低,
咱只能在家里叹气唉声。
这一次行情好千载难逢,
还是他脑瓜活信息灵通。
他若是再把那假货来掺,
咱政府定对他绝不留情。
说起来咱沂蒙风光不错,
可就是不怎么讲究卫生。
客人来吃个饭苍蝇嗡嗡,
到晚上睡个觉又蚊子哼哼。
这一次咱一定把卫生搞好,
万不能搞成那阶级斗争!
工作中要注意把政策体现,
咱一定两手抓两手都硬。
(内停车声)
看那厢站牌下有车停靠,
那一位怎么像我那德成?
刘德成(内唱):
德成我偷偷地离开京城,
(提着提包上)
哪曾想这一路好番折腾。
光体温就量了十来多次,
喝中药又把我肚子来撑。
遭千难逢万险总算到家,
小莲她与爷爷似把我迎。
爷爷——
刘乃厚:站住!
刘德成:是我呀,我是德成呀!
刘乃厚:我眼又不花耳又不聋,我还不知道你是刘德成?谁让你回来的?
刘德成:我、我到省城……实习来着,顺便回来看看!
刘乃厚:实习?你不是才大三嘛实什么习?此前我咋没听说过?
刘德成:小、小莲可以作证!
小莲:啊、啊,实习不假,是临时决定的吧?啊?
刘德成:对对对,是临时决定、临时决定!
刘乃厚(唱):
你两个甭给我定攻守同盟,
现如今什么事都很透明。
防非典咱政府五申三令,
大学生更不该擅离京城。
那一年你进京城把大学来上,
全村人送出村三里路程。
咱沂蒙到目前还没“原生”,
万一把病菌传定落个不忠、
不孝、不仁、不义的坏名声。
小莲:先别啰啰别的,赶快量量体温!
刘德成(欲亲又止):我都量了一百遍了!
小莲:那也得量,你这次回来的确实也不是时候!(唱)
我劝你好好地接受批评,
这一次你确实不够冷静。
往常日总盼你把假来放,
此一番你回来则像逃兵。
咱沂蒙保持着革命传统,
阻非典似支前支援北京。
这一路你定能耳闻目睹,
思一思想一想怎不感动?
此一番回到家咱不客气,
隔离你半个月还做反省!
刘德成:你们别说了!(唱)
我这里虚心地接受批评,
这一路我早已把肠子悔青。
那些天疫情重形势严峻,
一恐慌咱头脑就不够冷静。
看起来馊主意还真不该听,
再恐慌也不能轻举妄动。
此一番回到家自我隔离,
不走亲不串门还做反省。
趁机会也把那论文准备,
那内容就关系着生命工程。
小莲:嗯,这还差不多!
刘乃厚:回到家,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
小莲(笑):爷爷又搞起阶级斗争来了!
刘德成(小声地):这是爷爷的习惯语言呢!
刘乃厚:小莲,你也回去监督一番呗,别在这里意意思思的了!
(小莲用小喷雾器喷着提包与刘德成下)
刘乃厚(愣一会儿):这小狗日的说什么?习惯语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又朝另一方向,用小红旗一指)哎,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