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那罪魁祸首非是尚书,非是宰相,非是皇帝。而是那本书。那本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书。''
"不是书,书是死的,文字的意义作何解释,是人定的,而这一切,其实还是人,因为人有无穷尽的贪欲,为着自己的欲望,曲解书本本义。试问,君若不为臣纲,何为臣纲,父若不为子纲,何为子纲,父若不为妻纲,何为妻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本义并没有错。只是经历无数帝皇朝代的演变,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却忘了。君也是凡人,是凡人又岂能无凡人的私欲,一切的贪嗔痴念。而天下人,却必须仰视这一个人,天之骄子,以他的贪嗔痴为中心。他贪恋美色国人倾力供给,他要住最奢华的宫殿,用最精美的器具,吃最美味精细的食物。农人收割后,最好的谷米不许自己吃,要先上贡给皇家。最好的绸缎,最好的纸笔,最好的花木,凡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必须供给天子享用。为什么?天下人要因一个人的喜怒好恶而活。''
"唉``````姑娘若非仙人,只此一篇话,传入官府耳中,定然令姑娘性命不保。书生自认胆大,却也不敢似姑娘这般妄议朝政。''
"你不敢?``````''归韵婉冷冷一笑,盯了他一眼。这一眼只把文乾看得浑身汗出,这一眼的意义实在是太复杂了。既有了然于胸的
书生低首垂目,不敢对上她的目光,却听身后王知府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小姐,我``````我来晚了。''
二人回首看去,但见王知府衣衫不整,反戴了官帽,踉跄奔跑而来。神情甚为可笑!文乾拼命忍住才没有当场笑出来。
归韵婉板着脸轻描淡写的说:"王知府,你何用如此慌张?''
王知府以手揩额头细汗,喘着气恭恭敬敬的说:"我今日不知为何起晚了。深恐大小姐会出意外,连衣服都未穿整齐便慌慌张张跑来了。看见小姐一切尚好,我总算放心了。''
归韵婉冷冷不屑一顾的说:"我修行千年,那会这么容易就死。你无非是怕我跟那个男人相好罢了。你好象自来那日,守护我也已有二十年了罢。只是我年年十八岁,你却已是四十有五,已是面有风霜了,你这又是何苦?''
王知府尴尬的干笑,面上微红:"嘿嘿``````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小姐这样的妙人儿,能让我天天看见,何来苦呢!''
归韵婉扭头不再理他。
正在这时,有小丫头来唤几人去用饭。归韵婉在前,文乾与王知府随后,转过小亭,回廊,穿过角门,转过荷花池,但见老头坐在亭中。亭建在荷花池上,亭下流水潺潺,荷花娉婷,亭侧建一假山,山上绿竹簇拥。如此意境,委实清雅。雕花木桌上已摆好酒菜,归老头请文乾与王知府落坐。又令丫头:"去请几位小姐。''
少时丫头回来说:"二小姐说既有外客,她自是不便来了,三小姐也这样说,四小姐倒是想来,奈何她的丫头说昨天夜里着了凉,早起发热,才刚刚喝了姜汤,发了汗,退了热,要是再出门怕给风吹了,回头又发热。吩咐了人给她们把饭菜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