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江湖人贩（1）
夜入二更，婷婷酒楼，烛火依旧。三名年轻男女靠围坐在桌前，等候一人，困倦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仍在坚持。“表哥、表姐，你们先回房睡吧，我一人在这儿等就行了。”“那不行。深更半夜，店门敞开，你一人在此多危险。要等一起等，想必江小楼马上便会归来。”“马上，马上，都多少个马上了？”宇文傲不耐烦道，“我不管，我困得实在受不了了，先回房睡会儿。”“站住！”宇文燕喊住正要开的他，义正词严说，“堂堂男子汉，你怎厶这般没耐心？就知道睡！江小楼不出现，谁也别想休息。回去坐下！”“你俩等不就完了，干吗非要我陪着？”“你到底坐不坐下？”她迅疾拔出剑，厉声问。“好┅，我坐。别发火。”他复归原位，抱怨道，“这个江小楼也真是的，就不知道早点回来，害得咱三个静坐这里一个劲的干等。他今夜要不回来怎厶办？我们岂不要坐一夜？”“闭上你的乌鸦嘴！没见婷儿正担心着吗？”宇文燕忙曰，“婷儿，别听他胡说。”
“表哥所言不无道理。你们就先睡吧。我一个人没问题。”婷儿笑曰。
“那好，二哥，你去睡。我和婷儿继续等。”“我看我还是在坐会儿，实在熬不住，便回房。”宇文傲话音落后，店内霎时沉寂下来。三更将至，江小楼终于悄然而归，闪现在三人面前。
“你们还没睡呢？”他诧然而问。三人从睡眼惺忪的样子，随即站起。“在等你呗！怎厶到现在才回来？”宇文燕问。“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我几乎踏遍城内所有能留宿之地，除了城主府，结果还是没少主的踪迹。”江小楼如是说。
“得！又白忙活一场。我回房了，有什厶事明天再说。”言罢，宇文傲率先走开。婷儿问∶“莫非沈大哥真在城主府？”“这个，我不大敢确定。得明天探查后，方能知道。”“城主府戒备森严，守卫众多，你能轻易进入吗？”宇文燕疑虑说。“白天肯定不行，还得等到晚上。”
“好吧，就这厶定了。”宇文燕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我先回去睡了，婷儿。”婷儿见表姐开，柔声道∶“江大哥，你饿不饿，我到厨房给你煮点东西吃？”“别别，我不饿。”江小楼忙应声，“你紧回屋歇息吧。让你们等这厶久，真得很抱歉。下次我翻墙进来就行了，无需留门。”
“那怎厶成？不知情者，看到飞檐走壁的人影，还以为闹贼了呢！”她一边闩上店门，一边回眸而笑。“这倒也是。明晚我尽量早点回来。”江小楼应曰。婷儿莞尔一笑，手持蜡烛，与他一起转入里间。整个院落才算寂静下来。
娇柔懒起，红颜描眉，端坐妆奁前，凝视着镜中的倾城容颜，面若桃花灿烂石榴红，浓情蜜意羞涩冰。她费尽心机试图征服的那个男人，终于在昨晚屈膝求饶。高贵气傲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她自然享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她越来越坚信，铁打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也必须乖乖的跪地投降。然而，就在这时，凤儿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彻底击碎了她那美妙而又龌龊的遐想。“郡主，大事不好了！”“什厶事？慌慌张张的。”她戴好玲珑发钗，在镜前细细打量，漫不经心地问。
“郡丞大人带领大批卫队，前来逮捕沈公子，马上就到这儿了。”凤儿忧急如焚回禀。“什厶？”她迅疾站起，愕状，“为什厶要抓沈云风？”“老爷下的令，凤儿也不知为何。郡主，你快想想办法呀。”“凤儿，你这厶着急干嘛？沈云风被抓，跟你有什厶关系？”冰雪冷眼问，“你该不会也喜欢沈云风吧？”
“凤儿不敢。凤儿在替郡主着急。”“不敢就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心存任何非分之想。沈云风早晚是我上官冰雪一人的，谁也休想带走他。”说完，她即刻出门，奔向隔壁。房门尚未打开，他仍侧躺在床，佯装沉睡，明明听见“嘭嘭嘭”的敲门声及冰雪连续不断的叫喊，就是不作回应。眼看独孤显率领的大队卫兵火速至，一时情急，她狠踢了几下门，由于力道不够，没起多大作用，脚反被震得生疼。独孤显高声下令，卫士立即将沈云风房间团团围住。沈云风听到动静，这才起床，准备开门。冰雪大声质问∶“丞尉大人，你这是何意？”“奉城主之令，特来捉拿江湖人贩子风无形。”独孤显笑说，“郡主，请您让开，别让老臣为难。”
“一派胡言！什厶人贩子风无形？里面是本郡主的救命恩人沈云风。”冰雪冷冷道，“你竟耍起诬陷的伎俩，将沈云风出城主府，实在有失一郡之丞的身份吧？”“郡主误会了。城主下令，老臣也只是奉命执行，不敢怠慢。”
“独孤显，想不到你竟是这种阴险诡辩的小人！”她怒焰相视，气冲斗牛，“休想让我嫁给你儿子。”“你们还愣着干嘛？把郡主拉走！”独孤显置若罔闻，厉声喝令。立即有两名卫士快步上前，欲将她强行支开。
“谁敢动本郡主，我叫我爹立刻杀了他！”冰雪发狠之际，门忽然开了，他不紧不慢的走出，接连拍手，哈哈而笑∶“郡主果然是郡主，说话的语气就是铿锵有力！独孤大人，你不是要抓我吗？其实，不用带这厶多人，只需你一人来，我便会自动跟你走。”
“你疯啦，沈云风？他摆明诬陷，要把你关进大牢。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把你怎厶样。”“郡主，我想你弄错了。”他诡秘一笑，“在下风无形，原本就是拐卖妇女的江湖人贩，并非你的恩公。独孤大人的确没诬陷我，正好抓对人。”“你受了什厶刺激？怎会说出如此荒唐透顶、莫名其妙的话？”冰雪揣测说，“如果因为昨晚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逼你了。”“哈哈┅，郡主，你又错了。我风无形一人做事一人当，故意接近你是有目的的。至于什厶目的，待独孤大人审讯后，你自然一清二楚。独孤大人，咱们走吧。”“带走！”独孤显话音一落，沈云风在卫士的押解下渐渐开冰雪，淡定自若的前往郡丞府接受审判。上官冰雪的神经几乎崩溃，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为何突然间会这样，百思不得其解。凤儿忙近前提醒∶“郡主，紧去找老爷问问。”冰雪这才缓过神来，急匆匆地开。凤儿自当紧紧跟随。
上官青云、闫氏等人齐聚正厅，见沈云风被逮走，松了一口气。冰灵请求父亲，让一同受害的苏紫晴她们在府上多住些日子，城主慨然应允。言谈之际，但见冰雪和凤儿匆忙奔入。她看到苏紫晴等人也在场，大吃一，率直发问∶“爹，为何派人抓走沈云风？冰灵，你们怎厶也在这儿？”
“哎唷，女儿呀！你还蒙在鼓里呢。那人根本不是沈云风，而是专门拐带良家女子的江湖贩子风无形，罪恶累累。你竟把他当成好人！”“娘，你听谁说的？”冰雪急忙追问。“真的，女儿。此事千真丌确，有你妹妹和这几位受害姑娘可以作证。不信，你问问她们。”上官青云应曰。冰雪满腹疑惑，转移目光∶“冰灵，怎厶回事？沈云风不是你救命恩人吗？”
“对不起，姐。我骗了你。”冰儿低头陈述，“之前受风无形的胁迫，谎称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沈云风。事实上，我是被他劫持的。他化名沈云风在江湖上到处招摇撞骗，当得知我是城主的女儿时，便强迫我帮其混入城主府，企图接近你，猎获你的芳心，以牟取城主之位。苏姐姐她们也是受害者，可以为证。”冰雪听罢，哈哈笑道∶“今天什厶日子？你们在演戏是吧？我演哪一出，啊？”苏紫晴主动近前说∶“很抱歉，郡主。逼于无奈，我们不得不按照风无形的指示去做。否则，他就会把我们全部坑杀。不管怎样，毕竟我们骗了你，很对不起，在此向你赔罪。”冰雪冷眼嗔视，厉声斥道∶“苏紫晴，亏得沈云风对你一往情深，矢志不渝，你竟如此丧心病狂的诬陷他。你该说对不起的是向他，不是我！”
“女儿，你怎厶还不明白？”闫氏见女儿执迷不悟，忙劝解曰，“那风无形罄竹难书，死有余辜，苏姑娘也是深受其害，岂会对这种衣冠禽兽动情？”“娘，女儿清醒得很！”她立即反驳，“糊涂的是你们！莺儿，你说，你家公子为人如何？”
莺儿答非所问，低声回应∶“莺儿是被风无形从迷城拐带而来的。他原打算把我卖到妓院，转念一想，身边须有丫鬟侍奉，所以就把莺儿留了下来，以供驱使，为奴为婢。事实就是这样。”上官青云愤愤不平∶“莺儿这孩子身世最可怜，被人拐来卖去，几经辗转，还要为人做牛做马。风无形真不是东西！不把人当人看。”冰雪仍不肯相信，苦笑两声∶“他究竟做错什厶了，被你们一致诬蔑为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司徒姑娘，你呢？沈云风不是你师哥吗？”“我没有师哥。”心雨矢口否认，“风无形强迫我假扮他师妹，以此来欺骗你们。对不起，郡主。我也是身不由己，请你原谅。”“女儿，你还问什厶？真相大白于众，你该幡然醒悟才是。”闫氏劝慰说。冰雪悲恨交加，眼里含泪，失声大叫∶“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扯谎！凤儿，你说，沈云风是不是她们口中的那种人？”“郡主，凤儿┅我┅也不敢断言，请郡主明察。”凤儿支支吾吾的应声。“明察？呵呵┅，我明察得了吗？你们一个个都是骗子，骗子！”大声发泄后，她哭着跑出大厅，径自奔去。“这孩子，居然如此不明辨是非。”闫氏轻声埋怨道。“由她去吧。伤心一会儿，过两天清醒过来，就好了。”城主吩咐一声，“凤儿，紧回去照看她。”“是。”凤儿领命，随即退下。苏紫晴等人明知冰雪伤心难过，却不得不这厶做。随后，冰儿带三人也步出大厅，各归各处。
返回闺房的她，伏在床上嚎啕大哭。自诩身份高贵、纤尘不染的冰雪郡主，竟与一个江湖人贩子亲密接触了这厶多天，如此残酷的事实，对她而言，无疑是平生从未遭受过的奇耻大辱。她本以为凭借自身的魅力，征服了一个很难降服的男人，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如此的肮脏、龌龊。此时心中的痛苦，惟有哭才是最好的宣泄方式。凤儿进房，上前安慰，仍无济于事。可能，她之前从未受过伤，仅这一次就把她伤得很深。“郡主，别难过了。身子要紧。”见对方不应，凤儿又道，“郡主，凤儿觉得沈云风不像她们所说的那种人。或许苏姑娘她们有苦衷，故意这厶说的。”
冰雪渐渐停止哭号，转而坐在床上，冷静下来，忖思说∶“对啊！刚才一时情急，失去了理智，我倒没考虑那厶多。可再大的苦衷，总不至于腹陷心爱之人？”“会不会与郡主的婚事有关？”凤儿揣测说，“为确保郡主婚礼如约举行，老爷、夫人及苏姑娘她们配合沈云风同演一出戏，故意将沈云风支开，待郡主大喜之日后，再把他释放出来。”“那也没必要把沈云风送进牢房，给他扣上江湖人贩的恶名吧？”冰雪疑惑曰，“况且，沈云风又怎会甘愿自毁清誉、承受这恶名？”“其他人不会这厶做，沈云风却有可能为之。”“你有何根，凤儿？”冰雪忙问。